“新鲜面孔。这是哪位的小情人？”男人低低笑了一声，缓缓抬脚，走了进来。
“——我想，不会是我那个不务正业的儿子，丹尼尔的吧。”
白六微不可查地后退了一些，和这个老男人保持着一定距离，脸上却保持着若有若的、状似礼貌的笑意。
“是客人吗？”他微微回头，看向城堡内那三个突然沉默的男人。
“啧。”牧四诚烦躁地挠了挠后脑勺，脸色很不好看，嘴里嘟囔一句，“又他妈来了，有完没完。”
“白六，过来我这里。”木柯放下报纸，面色平淡地轻声吩咐了一句。
还没等白六开始动作，那个老男人就突然用手里镶着金边的手杖挑起了他的下巴，发出不怀好意的夸赞：“一张很漂亮的脸蛋。”
说着，还凑近了一些，做出一种类似嗅闻的动作：“嗯，味道也不，是优秀的品种。”
牧四诚突然大力踢了一脚餐桌，毫不掩饰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悦。
丹尼尔插着兜，一步一步、缓慢地往大门这边走来，虽是一副闲散所谓的样子，眼睛却一直盯着那根不老实的手杖，似乎在压制着什么。
白六直视着男人，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拨开这根手杖：“谢谢欣赏。不过我家主人在叫我，先失陪了。”
听到“主人”这两个字，三个男人的耳朵同时敏锐地动了动，甚至眼里都出现一丝不太明显的惊讶。
这好像是白六第一次主动叫“主人”……
“父亲。”丹尼尔不动声色地轻轻搂了白六一把，把人挡在身后，然后微微躬身向男人行礼，低声道，“家里新买的小仆人罢了，打理家务端茶送水的，不值一提。”
白六收到丹尼尔不太明显的眼神示意，沉默着转身走到木柯身边。
“你上楼吧，今天不用做事了。”木柯摘下眼镜，缓缓站起来，手臂以一种拥护的姿势揽住白六的肩膀，“回房间安安静静待着休息，关好门，没事别出来。”
“关门有什么用。”牧四诚坐在一旁抖腿，低声反驳，“还不如我带他出去溜达几圈，免得被那老头子身边的吸血鬼骚扰。等丹尼尔敷衍完他父亲，再带他回来。”
“出去万一被围攻呢？你也看出来丹尼尔有多喜欢白六的血了吧，可能是因为白六的血很受吸血鬼欢迎——老东西和他那群手下也是吸血鬼，你觉得他们会克制自己不去‘捕猎’？”
“没人敢动我的猎物。”
白六看着牧四诚和木柯你一句我一句商量着对策，目光挪向正和“父亲”交流的丹尼尔。
能看出来，丹尼尔对这个父亲是很不服的，甚至藏匿着几分杀心。只不过可能由于能力尚且不足，所以这些东西都被掩盖了，积攒在体内没发泄出来。
老男人假慈祥地拍了拍丹尼尔的肩膀：“不打算带父亲参观参观你的房间吗？我记得上次我来之后，你们重新整修过这里。”
丹尼尔刚打算开口，却突然想起来，自己的房间还没收拾，床上还有很多昨晚和白六做爱留下的痕迹……而且被子上也多了一滩白色液体。
他不知道这一滩是怎么来的，怀疑是白六早上自慰过了？
“……不太方便。”丹尼尔挪开目光，沉默了几秒道，露出懒散的笑，“如果父亲这次也是来定期查验我有没有长进的，那就直接开始好啦，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没必要看了吧。”
他昨晚故意没有吸太多白六的血，就是因为怕被父亲闻出来。
别的吸血鬼跟丹尼尔可不一样，它们都是见人就咬的脏东西，要是让它们尝到白六的滋味……想都不用想，肯定会把他摁在床上一人一口吸血轮奸到死的。
丹尼尔长这么大只喝过辛奇马尼家定时送来的普通血液——但大多时候他都嫌恶心，浅喝几口维持一下清醒就扔掉了。
白六是他唯一钟爱的口味……啊不对，是口粮。
已经尝到了甜头，今后就等于离不开白六的血了，他可不能把这个珍贵的小仆人弄丢。
看着丹尼尔带着那一大堆吸血鬼往后院花园走去，白六偏头询问：“他们要去干什么了？”
“互相残杀罢了。丹尼尔是那个老……是辛奇马尼先生最看中的儿子，辛奇马尼先生会定期带着其他孩子来这里和丹尼尔进行一场集体试炼——最终活下来的才能在家族拥有话语权。”木柯喝了一小口手边的红茶，停下和牧四诚的商议，“也就是说，丹尼尔是目前最强、每次都能胜出的那只吸血鬼。如果辛奇马尼先生死了，继承权就是他的。”
“很有意思呢。”白六笑着回答，眼睛弯弯的，“那你们不去帮助丹尼尔先生吗？”
“嘁，帮他？”牧四诚插嘴一句，嗤笑道，“我们只是共同拥有这座城堡而已，又不是朋友关系。况且，我们每天各有各的事要做，很忙的。”
白六挑眉：“可是牧四诚先生这几天好像都很清闲。”
“互不干涉，互不打扰。”木柯言简意赅地形容，“我们不属于普通人类，而且地位高于贵族，是相互制衡的状态。”
“这样啊。”这和白六一开始的猜想完全一致，“那现在……我是该继续家务吗？餐盘还没有清洗，衣服也没有晾完。”
说话间，几个走在最末尾的吸血鬼用他们猩红色的眼睛看了看白六。
“我闻到你的香味了，宝贝。”其中一个体型硕大的男人笑着走过来，用舌头抵了抵自己露出的獠牙，“丹尼尔那家伙最会欺瞒父亲大人了，我想……你才不是单纯的仆人呢。”
他突然躬身，影子牢牢笼罩着白六：“已经被操过数次了吧？用吸血鬼那种残忍的方式。”
这人的嘴角咧开，抑制不住不怀好意的笑容：“跟我回家怎么样？我今天会赢过丹尼尔，并杀死他，成为继承者。”
“——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会温柔对待你的哦。”
他身后的几个吸血鬼也纷纷笑了起来。
木柯的目光声看了过去。
白六被这人庞大的身形抵到桌子边，他撑住桌角，抬眼看着这些逼近的吸血鬼，左手悄悄摸到餐桌上那把银色的餐刀，然后毫不犹豫地攥紧了它。
白六脸上露出一抹能轻松迷惑男人的微笑，柔声道：“如果您能庇佑我，我当然乐意。”
牧四诚：“你再说一遍？”
吸血鬼的眼神迷离了一瞬，手掌不知不觉摸上了白六的腰肢，把他搂过来了一点。
喉结滚动，眼里的猩红被白六身上香甜的血液气味迷得彻底失控扩散。
“好啊……那就让我先尝尝！”
他突然眼神发直，对着白六的脖颈张开嘴，下一秒就要咬破那里的血管！
“噗——”
穿透肉体的声音。
白六的脸上溅上了冰凉的血。
……冰凉的？
他微微回神，抽出自己扎进吸血鬼喉管里的餐刀，分辨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木柯不知何时出现在那只吸血鬼的身后。
他一向爱干净，此时，却直接用手臂从后面刺穿了别人的胸膛。
——白六和木柯，同时杀掉了这只失控的脏东西。
牧四诚喉咙里发出类似大型动物的嘶吼，他身形一闪，面目狰狞地掐断了其他几个正准备攻击的吸血鬼的脖子。
他一脚把这些尸体踢得老远，懒懒骂了一句：“老子的仆人你们他妈也敢动心思。”
等所有声音平息，木柯抽出自己的手臂，将这只已经死亡的吸血鬼踢到一边，然后保持着绅士风度，动作得体地抽出两张餐巾，缓慢擦拭起自己的手指。
他脸上一向洁净的镜片沾上了断断续续的血滴，衬得那双没什么波纹的眼神更加冷漠疏离，让人胆战心惊。
白六却盯了许久，最终缓慢勾起唇角，轻声道：
“木柯先生，杀戮好像更加适合你呢。”
木柯对上白六的目光，意有所指道：“你倒是也挺会使用刀具的——不像是连土豆皮都削不好的人。”
白六坐在餐桌上，心情很好地晃了晃腿，很没有诚意地解释道：“您误会了，我只是因为受惊才会下意识做出刚刚那样粗暴的举动的。”
“满身都是别人的血，还坐在尸体旁边露出这种笑容。”木柯随手扔掉用过的餐巾，打了个响指，操控这些尸体，让它们一个个排着队像垃圾一样被扔到城堡外面，“那我就勉为其难陪你玩一玩扮演小白兔的游戏，装作没看见好了。”
“你还是带白六出去吧，家里脏东西太多了。”木柯转头看向牧四诚，“后院还有一大堆，丹尼尔估计短时间内也杀不完。要是白六的血再吸引来这些人，又会把大厅弄得一团糟，到时候我们三个都得陪着这小仆人拖地。”
牧四诚还没从怒气中缓过来，整个人的气场都还是凶巴巴的。听完，他随意点了下头，大步走过去，一把攥住白六的手腕，将人从餐桌上拉下来，近乎是以拖拽的方式走到了楼上。
白六跌跌撞撞地被牧四诚扯到仆人专属的房间，扔在了床上。
牧四诚自己三两步走进洗漱间，打开水龙头，用手掌接几捧水，胡乱往自己脸上泼了泼，就算是清理完毕了。
然后，他转头招呼被扔在床上还懵懵的白六，用随手摸到的毛巾擦着脸，闷声道：“自己进来洗洗，然后换套干净衣服，和我出门。”
“……这是我的毛巾。”白六抬眼看着牧四诚，声音听上去有些不乐意。
“……？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牧四诚沉默一瞬，皱眉教训道，“什么你的我的，你人都是我的了还顾及这些有的没的？我偏要用。你也必须用这条，不许换，听见没！”
凶什么，莫名其妙。不就是条毛巾……
白六语。
他缓缓从床上下来，故意露出一副不太开心的表情，擦肩经过牧四诚，进入洗漱间，双手一推，把门用力关上，不再搭理他。
牧四诚看着紧紧关闭的门，面色气愤地摆手“嘁”了一声，一屁股坐在了白六床上：
“还敢生闷气……小心我用木柯的办法对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