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丹尼尔最先反应过来,表情木讷地抬头幽幽问了一句,“那、那小仆人肚子里是谁的孩子?”
刘佳仪露出极度诧异的表情:“原来你们心里没数吗?哦,提上裤子就走人,也不管谁谁谁射进去过,是吧?”
“停停……你先等等,别再说了。”听到如此露骨的话语从一个小孩子嘴里说出来,牧四诚很是懊悔地慢慢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然后闭着眼睛指了指一旁很是安静的白六,声线微微颤抖,“你就告诉我,他肚子里的种到底是谁留下的。”
刘佳仪冷冷嘲笑一声:“这我哪知道……我只是会一点占卜,又不是全知全能的上帝。”
牧四诚膝盖软软的,就差跪下了:“那怎么办啊——”
丹尼尔呆滞了一般,目光意识地在白六的脸和肚子之间反复游离,不知在想些什么。
木柯最先恢复理智,他收起自己刚刚惊讶到有些失态的神色,缓慢踏进了帐篷。
他从口袋里拿出足量的钱币,双手将它们叠好放在了刘佳仪的桌子边,点头致谢:“辛苦了,女巫小姐。我会向你哥哥刘怀先生反馈你的优越表现的,看得出来,你很受大家欢迎。”
“真是大方。”刘佳仪微微仰起下巴,拿起自己刚赚的零花钱,很是熟练地一张一张数了起来,“虽然我算不出来他肚子里是谁的孩子,但是怀孕期间的保养我还是很擅长的。我是说假如,以后要是有需要,你们就联系我哥哥,让他转告我——前提是给够钱和巫术材料,不能比今天的少。哦,还有报销我的吃穿住行。”
“很有道理,我们接受。”木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到时会邀请女巫小姐来我们家的,希望能够如约到来,今天先告辞了。”
“走了。”木柯提了提牧四诚和丹尼尔的后衣领,低声嫌丢人一样咬牙切齿地小声且快速地提醒了一句。
白六这时候突然抬眼,扫了这三个男人一圈,在他们打算过来扶自己时轻轻开口:
“晚上想吃鲨鱼肉。”
说完,他还略显开心地晃了晃腿,故意声张合了两下泛红的唇瓣,很是刁难地眨了眨看似纯良的眼睛,表示饿了。
三个男人僵在原地。
牧四诚:“啊?吃什么玩意?”
丹尼尔完全没有思考,一拍手:“好啊,鲨鱼特别好!小仆人必须吃!”
木柯本想张口提醒反驳,可是对上白六没任何暗示的目光,改口道:“……我去联系厨师……”
“出事了才知道疼人,早干什么去了。”刘佳仪数着钱嘟囔了一句,抬头向帐篷外喊道,“下一位——”
·
要不是白六拒绝,丹尼尔就差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他家的小仆人上楼了。
白六倒是没什么感觉,身体上除了有点累,几乎与以前没有任何差别——他丝毫不觉得自己肚子里已经有了一个小家伙。
丹尼尔从知道白六怀孕的那一刻,表情就一直保持着非常木讷的样子,但又在回房间的路上很用心地注意着白六脚下的每一个台阶,手掌半张着搂住对方的肩膀,真是抱手里怕摔含嘴里怕化。
牧四诚不知为何有点不爽,他憋了很久,终于忍不住开口:“你那么护着干嘛,他肚子里的崽又不一定是你的。”
话音刚落,丹尼尔也才反应过来,愣愣睁大了眼睛。
——对啊,肚子里的小宝宝也有可能不是我的。
“——说不定是我的呢?”牧四诚很是笃定地挑眉说出下半句。
“Rtant!”丹尼尔脱口就骂,表情终于重新变得鲜活生动,带着明显的怒气,“你在说什么屁话?肯定是我的!”
走在最前面的木柯冷冷轻哼一声,不做评价。
说实话,他们三个都觉得白六肚子里怀的是自己的孩子。
回到楼上的房间,木柯叫来侍者把餐桌上的酒全都撤了出去。
“干嘛啊,全撤了我晚上喝什么?吃鲨鱼不得喝点酒?”牧四诚翘着腿坐在沙发上抗议,扭头看了一眼白六,“小仆人你干嘛去,过来我这。”
白六对着镜子拆掉自己的发绳,让柔顺的长发披散下来,没有理会。
丹尼尔站在后面笨手笨脚地拆着白六颈后的小蝴蝶结,给他把外套脱了下来:“宝宝你是要去睡觉吗?”
白六回头,缓缓眨了眨眼睛,故意道:“睡觉?当然不是,我去换上我自己的衣服,然后给主人们清洗晾晒衣物啊。”
丹尼尔:“……”
啊啊啊。好愧疚。
“怀宝宝了就不要再做这些事了,我会另外找仆人的,你只管休息和玩乐,怎么开心怎么来,好不好?”丹尼尔揉揉白六的侧脸,眼睛盯着人家的肚子,“你接下来想干什么都行,我都陪你,我……虽然没照顾过人,但一定会照顾好你和宝宝的。”
“饮食方面要更加注意。怀宝宝之后有很多忌口,首先就是别碰酒,所以这期间餐桌上不会再有酒了,我这几天会给城堡多挑几个厨师。”木柯翻了翻手上刚拿到的推荐手册,当着侍者的面,在上面圈出了一二十个资历还算不的仆人姓名,“还有你的衣物……之前是按照普通仆人的质量买给你的,现在全都换掉,换成你喜欢的布料。城堡的房间也随便你挑。”
牧四诚插嘴逗一句:“对了白乖乖,你想不想要自己的零花钱?我给你啊。”
白六扭头看向他,毫不客气:“要。”
……有钱的话,就能私底下背着他这三个笨蛋主人做很多事了。
“行。”牧四诚打了个响指,颇有成功逗人开心的成就感。
他给白六的昵称简直层出不穷,但对方总是心平气和地接受,仿佛压根听不见一样。
这三个人仿佛都默认“自己”才是白六肚子里孩子的正牌爸爸了,开始笨拙地接受要当爸爸的事实,试图把自己包装成一个丝毫没慌过的男人。
所以爸爸到底是谁呢?
白六仅仅思考了三秒钟,就懒得纠结这个问题了。
这样的状态就很好,在宝宝生下来之前,这三个人都可以差别地对白六言听计从。
想到这里,白六久违地真情实感地勾起了嘴角。
他不在乎爸爸是谁,他只在乎这个孩子能给自己带来的便利和利益。
——反正这孩子的产生又不是因为“爱”,只是源于这三个人的欲望而已,才不需要上心。
·
用晚餐时,因为下午接到通知处理小鲨鱼的厨师们实在来不及,所以将这道菜推迟到了宵夜期间——也就是拍卖会再次开始的那个时间段。白六因此还故意摆脸色给主人们看了——其实也不是非要吃一口鲨鱼是什么味道,他就是想看看男人们的底线到底在哪。
结果意料之中的,他们依旧脾气很好地凑过来哄。
拍卖会拉开帷幕,侍者们推着过于奢侈丰盛的宵夜走进这个房间,白六刚好洗完澡,他闻到香味,穿着软绵绵的新睡衣赤着脚踩着地毯走出来。
丹尼尔大惊失色地站起:“你怎么能不穿袜子!”
白六抬眼,语气毫波澜地轻声道:“你凶我。”
丹尼尔的气势瞬间就萎了下去,他把白六搂过来,趁机摸摸肚子:“没有没有,我发神经呢……”
丹尼尔把白六引到沙发处,白六熟练地爬上去,用舒服的姿势半跪坐在牧四诚旁边,拿脚尖抵了抵丹尼尔的膝盖。
丹尼尔不知从哪掏出一对白色毛绒绒的厚袜子,轻轻抓住白六的脚,动作略显笨拙地给他套了上去。
“这下就好啦,踩在地上不会冷。”丹尼尔隔着袜子捏了捏白六的脚心,把对方的两只脚都握起来,放在自己腿上,然后很轻很轻地嘟囔了一句,“我小时候母亲就是这样天天喊我穿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