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儿真不来？你看老太太刚刚喜欢你的那劲儿，我长这么大都没受过这待遇。”
江文嘴里叼着根牙签，搂着秦慕楚肩膀坐在沙发上，语气中有着股不易察觉的酸溜溜。
“那可不，看给小秦都撑成什么样了，哈哈。”
江武哈哈笑道，递过一杯茶秦慕楚：
“来，喝点解解腻，那大肥肉我看着都瘆得慌。”
“谢谢二叔。”
秦慕楚接过茶，却没有立即喝下去，因为肚子里是一点儿空间都没了。
今天二十九，他被江文喊到家吃饭。
一大家都在，江文、江武……包括老太太。
蕴姐大着肚子，今年江家的年就在江文家里过了。
老太太第一次见秦慕楚，喜欢得不得了，觉得秦慕楚太瘦了，没像两儿子那么魁梧，一个劲儿给他夹菜。
大肥肉，更是一块又一块。
长者赐，不敢辞。
秦慕楚只能照单全收，这会儿连嗝都不敢打。
怕止不住。
对于江文刚刚的邀请，他带着些遗憾地道：
“不了，今晚秸伦他妈妈、奶奶都来了。”
江文啧啧嘴，他知道这事儿，刚刚只是一时没想起来。
拍了拍秦慕楚的肩膀：
“行，你这朋友交得值。”
以他的阅历，自然猜得出人家为什么大老远一家从湾省跑燕京来过年。
秦慕楚也心里有数。
“小秦，伱过来！”
这时，里屋传来周蕴的喊声。
“这就来。”
秦慕楚应了一声。
站起身，就看到江文脸上带着些幸灾乐祸地冲他挥挥手：
“保重，你蕴姐现在喜怒无常。”
“这话我肯定给您带到。”
“嘿，你等我一下！”
……
下午，阔别十日之久，秦慕楚再次回到春晚演播厅。
今天春晚节目单已经对外公布，也就意味着各个节目已经彻底定下来。
最后一次的彩排秦慕楚虽然在开会没能参加，但是每天他也都有和自己的两个节目联系，询问情况，并和金导沟通。
“秦导？您回来了！”
一个工作人员看到秦慕楚，微微诧异后笑着道。
“哈哈，再不回来那年可就过完了。金导在哪？”
“他和几个总监都在总控制室。”
……
“这里几个机位到时候拍观众席，字幕别出错了，有错别字又得被嘲笑。”
走到总控制室门口，秦慕楚就听到里面的说话声。
敲敲门。
“进！”
他推开门走进去。
“小秦？”
一群人异口同声。
秦慕楚上前立正：
“回来报到了。”
金岳两步走过去，严肃的脸露出笑容：
“这次会上大出风头啊。”
秦慕楚摇摇头，
“您可别捧我。”
他看向布满一面墙的电子屏，上面正是春晚演播厅的各个角度画面。
和商场监控室似的。
春晚直播时，总导演要么在现场指挥，要么就是在这里观看各个镜头画面，统筹全局。
金岳拉过秦慕楚：
“正好你来了，把几个节目负责人都喊来，我们再开个会，把几个备案捋一捋，防止意外。”
“那就去1084开会吧，那里空间大。”总监建议道。
“行。”
说完，一行人走向会议室。
到了这个时间，春晚节目组讨论得已经不是怎么把节目做好，而是如果出现意外如何弥补。
虽然彩排时没出问题，但谁也不知道直播当晚会不会有意外。
他们现在要做得就是应对各种意外，采取何种措施去解决，让观众看不出端倪。
……
又开了一下午会，今天节目组没有熬夜了，下班比较早。
绷紧那么久，今天歇歇，为明晚的直播养精蓄锐。
秦慕楚回到四合院，就看见大门敞开着。
走进门去，一个人正拿着大竹笤帚，扫着庭院。
当即就是一乐：
“好好干，回头给你大红包。”
周秸伦抬起头，看见是秦慕楚后，扫帚对着他就是一扔。
“靠了，说风凉话吼，还不是妈妈非说过年要扫去霉运，我刚到就一直打扫到现在唉。”
“不是说晚上来吗？什么时候到的？”
秦慕楚接住扫帚放到一边，和周秸伦向院里走去。
“改签了啦，晚上坐飞机太累了，影响休息，也就刚到一会儿。”
周秸伦回道，
“对了，钥匙我放在花坛里了。”
秦慕楚点点头，四合院有一把备用钥匙放在门口的花坛里，防止他钥匙没带或者丢了。
几个朋友都知道这事儿。
走到客厅。
里面空无一人。
“阿姨和外婆呢？”秦慕楚问。
他原本以为周妈妈和外婆在客厅休息。
“他们去买菜了。”
“能认识路？”
“来得时候看到的，菜场不就在旁边吗？”
……
翌日醒来，秦慕楚穿戴整齐，准备出发前往春晚演播厅。
“小秦，阿姨和外婆做了湾省的特色早点，你去喊秸伦起来了。”
厨房里，周妈妈和外婆比秦慕楚起得还早。
“哦，好的。”
秦慕楚笑着回应。
走向周秸伦房间。
周妈妈和外婆jay粉应该都不陌生。
周秸伦一张专辑以妈妈的名字命名，还有一首歌就叫《外婆》。
“起来了，一会儿我去演播厅，你下午带着阿姨和外婆去。”
“唔，知道了。”
被子里传出周秸伦的呓语。
他昨晚和杨蜜开黑打游戏，不知道玩到几点。
……
“阿姨，外婆，我吃饱了，得走了。”
秦慕楚擦擦嘴，和两人打招呼。
周妈妈拍了拍边吃早饭边冲瞌睡的周秸伦，又拿了一块饼给秦慕楚：
“行，那你去吧。要加油吼！”
“加油！”
外婆也在一旁鼓励。
秦慕楚忍不住笑笑，
“好，我一定加油！”
“哎，等等，小秦！”
周妈妈又站起身，走到厨房，回来时手里拿着一个饭盒：
“原本想一起吃饭，但你中午时间那么紧，只能给你带便当去了，再忙也不用要记得吃哦。”
秦慕楚接过便当，还是热的。
昨天下午开完会，安排了今天的具体事务，秦慕楚才知道想要中午回四合院和周妈妈几人吃午饭有点不太现实。
虽然昨晚已经提前吃了顿“年夜饭”，但今天周妈妈和外婆还是起得很早为秦慕楚准备了便当。
秦慕楚感觉心中暖暖的，把便当装进包里，揉了揉趴在餐桌上睡着的周秸伦：
“好的，谢谢阿姨，谢谢外婆。”
……
演播厅，今日要比往常热闹许多。
大红灯笼挂得到处都是，春联，剪纸，到处都是红色，喜气洋洋，节日氛围无比浓厚。
秦慕楚挂上工作牌，向里面走去。
突然，被一伙人拦住。
“秦导！秦导！等等！我们是央视的记者，能采访您两句吗？”
一个女记者递过话筒，后面跟着扛着摄像机的摄影师。
秦慕楚停下脚步，昨天金岳提到过采访。
这算是老传统了。
大年三十，春晚演播厅在今天放开，允许央视记者进入采访。
今天的新闻也基本都是报道春节有关的东西，春晚在里面占据很大比例。
“问吧。”秦暮楚笑道。
“这是您第一次参加春晚，再过十个小时不到，春晚就开始了，请问您的心情是怎样的？”女记者问。
“如释重负吧。”
秦慕楚几乎不假思索，
“春晚作为咱们天朝人一年一次的盛会，观众们期待值很高，所以节目组还有演员，压力都很大。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排练，希望能给大家在除夕夜带来欢乐。”
……
总控制室。
“各部门做好准备，还有十分钟直播开始，全都打起精神！”
金岳拿着对讲机，神情凝重而严肃。
其余工作人员也都是如此，包括秦慕楚。
随着时间不断接近八点，气氛愈发凝重。
“3，2，1，接通直播信号，切动画，开始！”金岳喊道。
准时准点，一秒不差。
无数家的电视机播放春晚画面。
一段几秒钟的春晚动画后，进入舞台画面。
几十名身着外绿内红粉裙子的舞蹈演员出现，第一个节目《花开天朝年》开始。
随着一段舞蹈结束，六位主持人登场，说着开场词。
“演员已经换装好，主持人说完台词后可以离场。”
后台监控向总控制室传递消息，同时又有负责人把消息传给现场主持人。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如计划进行。
秦慕楚走向金岳，小声道：
“我去后台准备了，有事联系我。”
金岳点点头没说话，紧紧盯着监视器的屏幕，不敢有丝毫松懈。
秦慕楚转身离开。
走到一个休息间，敲了敲门。
“进。”
里面传来一个软糯的声音。
秦慕楚推开房门，周惠敏和曾离都在里面。
两人都化好了妆，换上了演出服装。
“你怎么还没换衣服？”曾离看着秦慕楚问道。
“我俩九点多才开始，过会儿再去换。”
秦慕楚坐到椅子上。
“你们能去大休息间了，相声说完就到你了。”
他看向周惠敏。
周惠敏像是有些紧张，紧紧捏着裙摆，咬着嘴唇不说话。
这么大的晚会她还是第一次参加。
秦慕楚又站了起来，拨开周惠敏捏裙子的手：
“别捏了，这裙子几十万，过会儿星星都给你扣掉了。”
周惠敏抬头翻个白眼，瞪着秦慕楚，气鼓鼓地道：
“就知道裙子，吝啬鬼！”
秦慕楚笑笑，
“几十万裙子还吝啬，你这身春晚最贵的了。”
今天周惠敏的白色长裙是公司特意订制的，并没有用春晚的服装。
穿在周惠敏身上，绝对让她成为今晚最靓的崽儿。
曾离也拉起周惠敏，安慰道：
“放心了，彩排那么多次了，走了。”
说完，拉着周惠敏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两女不约而同地一起回头。
秦慕楚挥挥手：
“一会儿就去。”
快要上台的演员都集中在这个大休息间内，秦慕楚换好衣服来到这里时，正好也到了周惠敏的节目。
“加油！”
曾离抱了抱周慧敏。
“嗯！”
周惠敏眼睛又看向秦慕楚，一眨不眨。
“加油，演砸了把你送去非洲。”
秦慕楚也用自己的方式鼓励她。
“哼，我才不信！”
周惠敏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转身向台上走去。
紧张的情绪已经得到了缓解。
有离姐和那个……混蛋，没什么好怕的！
上一个节目的演员回到后台。
擦了擦额头的汗，看到穿着戏服坐在曾离旁边的秦慕楚就是一愣。
很快面带笑容走上前：
“秦导，您好，我叫韩雨，很高兴见到您。”
秦慕楚抬头，看着面前的女人，长得挺漂亮的，而且也算眼熟。
不过……之前春晚排练时，有她的节目吗？
“你好。”
韩雨刚想继续说什么，突然又一个声音响起：
“学长！”
这个声音秦慕楚有些耳熟。
接着就看到一个女生跑了过来，脸上满是笑容。
韩雨看着这个女生，觉得有些面熟。
“景田？”秦慕楚很惊讶。
景田？
韩雨想起来这个女生是谁了，她表情变换，沉默地站到一旁。
“学长，你还记得我？”
景田很惊喜的样子。
你这么二的，我很难记不住啊。
秦慕楚心中这样想着，但嘴里却问道：
“你怎么进来的？”
春晚后台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
尤其是直播开始的时候，为了避免出现意外，基本是处于戒严状态。
“走进来的啊。”
景田瞪着双大眼睛，理所当然的样子，甚至有些疑惑秦慕楚为什么会问这种简单的问题。
“……”
“噗……”
曾离露出笑容。
这个女生有点意思。
景田这时又看向曾离，十分惊喜的样子：
“曾离？我可喜欢你了，你能给我签名吗？”
“可以。”曾离笑眯眯地道。
目光又看向秦慕楚，眼神莫名。
拿到曾离的签名，景田露出一脸满足的笑容。
接着又面向秦慕楚，表情认真：
“学长，我还是想去你剧组，不要什么大角色，龙套也行。”
“没有。”
秦慕楚摇摇头，果断拒绝。
这妞儿背景复杂，春晚后台都随进随出的，还是少沾的好。
“龙套都没有？”
“嗯，没有。”
景田虽然不相信，但秦慕楚态度很坚决，她眼睛一转：
“那我当你助理，跑腿儿总行吧。”
秦慕楚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这丫头是魔障了吗？
虽然不知道她什么背景，但想拍戏应该是不缺资源的，干什么非要和自己死磕。
“我不需要助理。”
景田有些急了，她今晚跑到这儿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但没想到秦慕楚这么油盐不进。
“你干嘛非要到我剧组里去？”秦慕楚问。
景田没有一秒的犹豫：
“我爸说你现在很受重视，让我和你合作，以后有好处。”
“……”
秦慕楚多少年没遇到这么诚实的人了。
“你是要同意我进组了吗？我可以不要工资。”
“呵呵，小姑娘挺有趣的，要不就答应吧。”曾离开口劝道。
她挺喜欢这个女生的，很单纯，很直率。
“离姐，你真好！”
景田见曾离帮自己说话，立刻挽起了她的胳膊。
“再说吧。”
秦慕楚还是没能下定决心，准备回头问问大王总她是什么背景。
……
春晚一个个节目进行，很快到了秦慕楚与曾离的节目。
两人一身戏服登场时，全场响起响亮的掌声与欢呼，可见人气的恐怖。
台下观众席前排，周秸伦一家三口还有表演完的周惠敏坐在一起。
“Vivian，怎么样，这个节目没有牵手了吧？是不是该感谢我吼？”
周秸伦小声对一旁的周惠敏道。
周惠敏想起了秦慕楚因为这个节目学习戏剧，一个月忙得脚不沾地，顿时心生埋怨：
“才不要感谢你，都怪你。”
“怪我？怪我什么？”
“就是怪你。”
“……”
一曲《赤伶》很快结束，观众席又响起热烈的掌声。
戏剧与流行乐在视听两方面的多重结合，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完全是耳目一新的东西。
周秸伦和周惠敏都举起手大声叫好。
总控制室内。
金岳注意到镜头画面上一扫而过的两人，立刻命令道：
“八号机位，拍观众席，周秸伦和周惠敏在那儿，拍他们！”
于是，两人的欢呼笑脸立刻被全国观众看见。
周惠敏还好，因为她本身就是春晚嘉宾，还表演了节目。
但周秸伦对于金岳和电视前的观众来说就是个意外惊喜了。
“还有这好事。”金岳笑道。
两人的镜头只给了一秒多，但这一秒多已经让不少周秸伦的粉丝惊呼出声，像是中了奖一样。
金岳眼睛转动，又拿对讲机道：
“现场执行导演，注意看看观众席，有没有什么明星，有的话找到他们，把位置记住，镜头扫观众席的时候拍拍他们。”
“收到。”
“收到。”
……
听到回复声，金岳靠在椅子上相比于刚开始的紧张，他现在已经放松了不少。
因为目前进展一切顺利，一个意外都没有发生。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还穿着戏服的秦慕楚走了进来：
“没出什么问题吧。”
“一切顺利。”金岳笑道。
“那就好，我先去换衣服了。”
“去吧去吧。”
得知一切顺利，秦慕楚也松了口气。
在春晚干了几个月，他早早就把自己当成了这个大集体的一部分。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步伐轻盈几分，走向了《青铜仙鹤》的休息间。
“老婆，表演完就回家，快了，就一个多小时了，嗯，会的会的，一定注意安全。”
“喂，爸，还没到我节目呢，十二点前才到。”
“……”
休息间内很热闹，除了给家人打电话的，就是在聊天吹牛。
“秦导。”
“秦导。”
演员们打着招呼。
秦慕楚点点头，看向那几个小演员。
都是十来岁的孩子，这时候拿着导演组给买的玩具嗷嗷叫着乱跑。
“注意别让他们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