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去电影看完《三枪》和《刺陵》回来，秦慕楚缓了好几天。
《刺陵》就不说了，烂得彻底，但凡剧本正常点，那个阵容破亿是随随便便的。
而《三枪》稍微好点，虽然评分一路低走，在豆瓣上已经下跌到六分及格线以下，骂老谋子的人也越来越多，可也有部分观众喜欢这一口。
上映两周，票房破两亿。
很不错的成绩。
但对比之前四天破亿，明显能感觉到票房涨幅的下降。
这里面既有铺天盖地差评的影响，也因为有两部大片上映——《十月围城》、《2012》。
一部是国产汇聚两岸三地大牌明星的主题片，蕴姐也参演了。
另一部则是好莱坞大片，讲得是玛雅人预言2012年是世界末日成真了。
在这样两部大片的冲击下，《三枪》票房受影响很正常。
《困父》就更惨了，被这些商业大片碰得票房几乎是每日一跌，目前排片和每日票房已经向《刺陵》看齐。
上映二十天，票房1.7亿，估计最后应该破不了两亿。
但没人骂它就是了，相反，夸赞声一片，在豆瓣上评分高达9.1分。
少数的低分评价也只是说看不懂，但却没说烂的。
有这个成绩秦慕楚也就满足了，把心思全部放到了自己下一部电影《情书》中去……
……
12月25日，圣诞节，[朝秦暮楚]二楼[伊人娱乐]大会议厅。
一张供桌，上面摆放着各类瓜果贡品，还有一个香炉，旁边是一架被红布盖住的摄像机。
今天是《失恋三十三天》的开机仪式。
滕华梼作为导演第一个上香，然后就是女主杨蜜、男主闻章以及其余配角。
直到最后一人上完香，随着“《失恋三十三天》正式开机”的喊声落下，摄影机上的红布被掀开。
“快快快，动起来，那个花篮谁摆的，你家婚礼摆踏马菊花啊？”
仪式结束，滕华梼一秒暴躁起来，招呼着剧组布置现场。
准确来说不是暴躁，而是亢奋。
他马上就要拍人生第一部电影的第一场戏了，感觉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看到什么都要上去说两嘴。
这边剧组正在筹备，而另一边几个女演员们则在聊天。
“蜜蜜，这是你公司的会议厅？”
张晓斐看着偌大的会议厅，眼睛瞪得溜圆。
这会议厅大到什么程度，接下来婚礼的那场戏就是在这儿拍。
大家不是刚毕业才半年不到吗，为什么差距就大到这种地步了？
“嘿，晓斐，以后不能叫蜜蜜了，得叫蜜总。”
一旁另一个看着比较活泼的女生半蹲着抱住杨蜜的胳膊，抬起头撅着嘴可怜巴巴：
“蜜总，求抱大腿。”
杨蜜也很流氓地挑起女生下巴，笑道：
“好啊，小俊燕，看你有几分姿色，今晚来我房间，我们聊聊剧本。”
“好的，我会剪完指甲再去的。”
相视一眼，都露出老司机的微笑。
在几人说说笑笑时，有一个女生却是眼神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
张晓斐注意到了袁珊珊表情的异常，碰了碰她，关切地问道：
“珊珊，你没事吧？身体不舒服吗？”
袁珊珊回过神来，看见三人都在看自己，神情一收，接着笑道：
“没事，就是想感谢蜜蜜，不然我们哪有机会演电影。”
杨蜜似乎看出了什么，眼神微动，拍了拍袁珊珊的手笑道：
“没事的，你们都是我同学，互帮互助应该的嘛，而且也不是戏份很多的角色。”
“已经很好了。”张晓斐立刻说道。
杨蜜给她们安排的角色是戏份是很少，只有几句词。
可戏份再少这也是电影，如果没关系，哪怕这种角色也不是她们这些初出茅庐的演员能演上的。
见时间差不多了，杨蜜说道：
“那晓斐你们先在这儿，我得去对一下台词了。”
“好，蜜蜜，你先去吧。”
和三女告别，杨蜜离开，到了婚礼现场的前面。
两个男人正在对戏。
“章哥，飞哥。”
杨蜜很熟络地打招呼。
她和两人也不是真得很熟，只是之前选角的时候见过几面。
可娱乐圈嘛，见过一次面就是朋友，合作过就是兄弟姐妹。
“蜜蜜。”
两人见到杨蜜也露出笑容，这个笑容百分之八十是对着她背后的人。
“蜜蜜，秦导今天来了吗？”闻章突然问道。
“在楼上开会呢，怎么了？”杨蜜说道。
秦慕楚这些天也很忙，因为《情书》也要开拍了，基本每天都会到公司和剧组开会，然后再和张一谋商量《山楂树》剧本。
“哦，没事，就那个咱们这戏不是有几对客串的情侣吗？我听说秦导邀请周秸伦来客串了？”闻章问道。
“对，你是他粉丝？那等他来了我让他给你签名、合照。”杨蜜笑道。
“不是，不是。”
闻章连连摇手：
“是我一朋友是他粉丝，也是演员，听到秸伦来客串就求到我了。我听说和周秸伦演情侣的那演员不是还没定吗？”
杨蜜明白了，这是想和周秸伦演情侣。
想到什么，挑了挑眉：
“还朋友，是伊利姐吧？你让伊利姐直接来就行，她愿意客串再好不过了。”
闻章去年就和马伊利结婚了，这在圈内不是新闻。
“额，不是，真是一朋友，就和我演过《裸婚》的那个，求到我帮忙了，不好推脱啊，帮帮忙好吧，蜜蜜。”
闻章拱手请求。
杨蜜没想到还真不是马伊俐，不过她也无所谓，答应下来：
“行，你直接让她来就行，要不要加吻戏，秸伦单身哦。”
“哈哈，那感情好，我这朋友肯定愿意。”
闻章给逗乐了，哈哈大笑。
但不知怎么的，内心深处好像有一丢丢不舒服。
……
大楼顶层。
刚刚结束《情书》剧组的会议，这段时间的临时秘书就走过来耳语一番。
秦慕楚点点头，对着一旁的马德标说道：
“爷爷和妈妈的角色我再想办法，其他的学生演员就在咱们拍摄的学校找。”
“知道了。”
安排完事情后，秦慕楚走出会议室，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推开门，就看到一个老头和年轻女人坐在那儿。
“爸，我说什么来着，您就应该早点和他划清界限，他就是个疯子啊。”
张沫表情激动地对着张一谋说话，而张一谋则低着头，阴着脸保持沉默。
“张导，沫沫姐。”
秦慕楚走进来打断了张沫的话，
“怎么今天来这么早？”
平时张一谋和张沫都是下午才来的。
他拿起桌上的茶壶给两人把空了的茶杯倒上，坐到一旁。
见老谋子愁眉不展，又看了看面带怒色的张沫：
“这是怎么了？”
“小秦，你估计没看新闻吧？”张沫问道。
秦慕楚开了半天会，哪有时间看新闻，问道：
“没有，怎么了，今天有什么大事吗？”
张沫没直接回答，而是看向了秦慕楚办公桌上的电脑：
“那个电脑能联网吗？”
“能。”
“我用一下，你看了就知道了。”
两分钟后。
张沫打开浏览器，用输入法打出“张未平”三个字。
当看到这个名字时，秦慕楚就知道这事不简单。
而当这三个字落入搜索栏中，下方出现的可能搜索选项第一个，就让他差点把“卧槽”喊出来。
“张未平炮轰韩三坪，称其是座山雕！”
假的！
他绝对不可能脑残成这样。
这是秦慕楚的第一反应。
张沫点击这个选项，然后再点击出现的视频。
视频很长，先是记者问张未平对于《三枪》的差评怎么看，张未平挨个骂了回去。
这也没什么。
你能骂电影、骂导演，那片方骂回去也无可厚非。
可问着问着，记者突然来了一句“似乎《三枪》遭遇了一些不公正的待遇？”
潘多拉的魔盒便打开了。
“有人公然以某集团的名义要求媒体撤下头条中的正面报道，一定要上负面报道。
这些行为，说难听一点，就是垄断，就是流氓。但是，电影不是几个人就可以掩盖真相的。”
“前几天有电影局的领导问我为什么不参加华表奖，我说它已经成了一家独大和个人崇拜了。
知道的是政符颁奖，不知道还以为是公司堂会。
台下坐的都是内地港台的扛把子，上面一片“谢韩三爷”的喊声。什么“三爷”啊，我刚开始还以为座山雕来了呢，把华表奖搞得乌烟瘴气。”
“中影有多少腐败问题，大家心知肚明。一分钱不出就能分利润，不合作，他就在档期放进口片和你火拼。
《三枪》就是这样，《2012》和《第九区》，还有一些中影参与的片子……”
视频缓缓结束，秦慕楚抿着嘴唇，久久没有说话。
以前他对张未平只有不屑，但现在多了一分敬意。
好半晌，他才开口：
“他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见票房下降急了乱咬人呗。”张沫说道。
又看向老谋子：
“爸，以前你还犹豫，现在能下定决心了吧？要我说，现在就和他分手。”
“不行。”
“不行。”
两个声音响起。
老谋子拒绝张沫能猜到原因，可见秦慕楚也不同意，她不明白了。
“沫沫姐，你想想，如果现在张导和张未平掰了，那大家怎么看张导？”秦慕楚缓缓开口。
经提醒，张沫也反应过来。
这边几十年的搭档刚刚惹上事，另一边张一谋就立刻分手撇清关系，这任谁看了都有胆小怕事、不讲义气的感觉。
一直没说话的张一谋开口了：
“小秦，我打算约三爷吃个饭，讲和讲和，你能作陪吗？”
事情已经出了，生气懊恼也没意义。
他在来的路上就想好了办法。
由他出面，约韩三坪和张未平见一面，让张未平道个歉，把这事了了。
可他担心韩三坪正在气头上，不一定给他这个面子。
毕竟说国企领导贪腐，这种行为和要他命没区别了。
拉上秦慕楚，韩三坪应该会给这个面子。
“爸？您还要帮他讲和？”张沫音调提高。
“沫沫，你不懂。”张一谋拍拍女儿的手。
见父亲这个样子，张沫也知道他心意已决，坐到一边生闷气。
“张导，作陪是可以，关键您有把握让张未平道歉吗？”秦慕楚看着张一谋。
就采访中张未平的疯劲儿，大有一种“老子不干这行了”的感觉。
老谋子听到这话也沉默了。
他有把握吗？
没把握。
这么多年他了解张未平的脾气，让他跟人低头道歉是不可能的。
叹了口气，
“算了，不说他了。你电影要开拍了吧？”
“嗯，准备1月3号去东北，但是现在演员还没找齐。”
说起这个，秦慕楚还有些头疼。
“哪个角色？”
“就李木枝的妈妈和爷爷。”
本来妈妈这个角色他打算让崔老师演得，正好算是和《星你》再续前缘。
可崔老师要教书，没有时间。
张一谋想了想，忽然说道：
“爷爷的角色你觉得赵本汕怎么样？”
“赵本汕？”
秦慕楚沉吟。
赵本汕其实年龄不大，现在也才五十出头，可人家长得老，三十岁时就有了七十多岁的外貌，演曾离爷爷是够了，而且演技也没得说。
可他还是有些顾虑：
“他能愿意吗？”
张一谋明白秦慕楚的意思。
两人在一起聊剧本也有一星期了，他对《情书》的每个角色也很熟悉。
李木枝爷爷这个角色戏份不多，而且还挺累的，有场是顶着暴风雪背着李木枝去医院。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角色，赵本汕愿不愿意他还真不敢打包票。
想了想，说道：
“这样，今晚我把本汕约出来，一起聊聊，哪怕他不愿意演，但打个招呼，你在东北拍戏，有他关照肯定能少许多麻烦。”
……
时间很快来到晚上。
包厢的门打开，穿着黑色大衣的赵本汕走了进来。
“哈哈哈，一谋，秦导！沫沫又漂亮了！”
喜庆的笑容，响亮的笑声。
恍如春晚现场。
秦慕楚和张一谋父女也站了起来，迎上去。
“本汕。”
“本汕叔。”x2
秦慕楚和赵本汕握着手，但目光却看向他身后的那人。
“张导好，秦导好。”
带着些婉转上扬的独特腔调，这个口音已经风靡全国一年多了。
“劣徒鹤沈阳。”
赵本汕给秦慕楚介绍。
其实不用他介绍，秦慕楚也认识，同样和他握了握手；
“你好。”
“咱们坐着聊吧，别站着了。”
张一谋作为组局的人，招呼一众人坐下。
“哎呀，秦导，你是不知道，下午我听一谋说你要找我演戏，老高兴了，整整一个下午坐立不安，就想时间能快点到晚上，哈哈。”
刚落座，赵本汕就握住秦慕楚的胳膊，脸上带着无比热切的笑容。
这态度让张一谋都有些疑惑。
赵本汕也是一方大佬，至于这么讨好秦慕楚吗？
秦慕楚心中也纳闷，可他分不清赵本汕笑容的真假，便也不多想，笑着道：
“这么说本汕叔愿意演了？”
“愿意，我肯定愿意！”赵本汕连连点头。
忽地又语带责怪地道：
“秦导，这有一点，我得挑挑你不是了。你说你来东北拍戏，你怎么不联系我呢？这不是打我老赵脸吗？嫌弃我老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