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院中的一棵高大的松树下,云衡踮着脚,手里高举着五彩金纸做的挂饰,拼命往枝丫上够。
阳光透过密密匝匝的松针射到他脸上,形成斑驳的阴影。他的嘴角眼底却浑似这暖暖的冬阳,不见一丝阴霾。
“我看啊,我干脆爬上去挂算了。"说着,便要蹬了短靴往树上爬。
一旁的苏泽和文晔同时出声制止:“云衡,你小心点。”
话一出口,他们两人相视一笑。文晔又朝云衡笑嚷:“这彩带,斜斜地随意些一挂就好了,也蛮好看的,你就不要爬树了。折腾人不算,也折腾这棵老树。何苦呢?”
云衡一听,蹲下腰紧了紧之前已经松开的鞋带,随后先是朝文晔一努嘴,紧接着长臂一伸钩住好兄弟苏泽的肩膀道:“哎,以你的判断,你那老友是关心我多一些还是关心这棵要命的树多一些。"
苏泽一愣,微笑未答。
文晔却摸着脸,跑开了几步,到一边的小草坪上,和那里的一群小孩子玩起了游戏,干脆把他们两个大男生尾在身后不理。
苏泽和云衡往树上挂好了装饰彩带和其他的小饰物,也累得不行。干脆靠着树根坐下休息。
苏泽抬下巴指了指草坪中央的文晔:“你认真的?”
云衡说:“你明知道的。”
苏泽的眼神并不显得轻松,有愁云在他的眸间停留。
他沉默了良久,最后才说:“云衡,你和文晔都是我心里很有分量的人。在我跟里,你足够优秀,文晔也很可爱,她足够配得上你。但是,你家人呢?对他们来说,你是天之骄子,而她……’
云衡将他的手与苏泽的紧紧一握:“我不敢说什么空话大话,你想到的,我也想到了。我只想说,我会尽我全力保护好她。”
云衡调整了下坐姿,把一条腿略略伸直开,“你不要看我一直像个听话的乖小孩。就拿小时候学琴这件事来说,我之所以能够接受,是因为这些东西虽然不是我很喜欢的,却也不至于讨厌。钢琴弹到后来,我自己也觉得有些意思了,我爸妈看着又高兴,我何乐而不为?”
接着他又说:“你也知道,我高考时曾经想报哲学系,结果我的爸妈强烈反对,我妥协了,报了德语系。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我并没放弃我心里的梦。我一直对哲学很感兴趣,总有一天我会去德国学哲学。胡塞尔和海德格尔都让我着迷。学德语,也算是'曲线救国’吧。这些,旁人是不会猜到的。至于所谓的“前程’'出路’,我压根没有把哲学当作一种吃饭的工具。人生可以做的事很多,靠双手和头剧养活自己并不难。”说他自信地朝天空一笑,“所谓的理想并不等同于一份工作。”
苏泽看他的眼神简直是钦佩:“云衡,你这人,其实固执得可以。”
云衡多少有些不习惯被自己的兄弟以这种崇拜的目光看待,故意说道:“咳咳,注意用词啊,什么“固执’?是'执着’'执着’!”笑闹了一阵,苏泽又想起什么,望着和围坐一圈的孩子们玩得忘我的文晔,向云衡郑重说道:“你别看她现在活泼开朗,和她教的聋哑孩子还有这里的孤儿都打成一片,小时候,她是很孤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