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这样相视笑着向前走了一会,大风吹起来,我明显感觉这风把叶永淮吹向了我,他退步有些艰难了,他转头跟我并肩,他的外套被风掀起来,像极了骑士的披风。
我穿蓝色裙装套装,虽然风很大,但气温还挺高,并不太冷,而且西装裙包裹着双腿,也没有被掀起裙子的尴尬。
正想着,雨就大滴大滴地落下来,雨滴先是稀疏,一滴落下来能摔出半个手掌大的印记,我跟叶永淮小跑起来,这雨似乎想要追上我们,雨滴变小却更加稠密,满是欢愉地扑向我们,我们脸上开始积下雨水,顺着脸颊留下来。
叶永淮脱下外套,当作雨披,顶在我们头上,我们也因为这一场急雨,这一方小小的临时雨披靠的更加紧密。这一次不再是年会时突然靠近的慌乱,在叶永淮的旁边,我再一次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清新的香气,你看,对于喜欢的人,总会找到数喜欢、想要靠近的理由。我几乎痴傻地跟着叶永淮向前奔跑,这一刻,我没有觉得风刻薄,雨的情,浇灌了两个情意绵绵的年轻人,而是内心感激这场风雨正是时候。
我抬头望了一眼叶永淮,我想把他的样子用眼睛拍下来,他的头发已经被雨水淋湿,像极了那次在他跟谢天宇的家里,他洗过澡,坐在沙发侧边,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那晚他脸上也挂着这样的微笑,温暖、阳光,让人很容易陷入爱情的笑脸。
我不由得停住脚步。
叶永淮也停下来看我。
我向他走近两小步,我俩之间只剩一个拳头的距离,两人的心跳合成一个,在这猛烈的风雨之下也能听得清。
我直直地望着叶永淮,他一把揽住我,我双手回应。此刻风雨中,我只想给叶永淮热烈地拥抱。
风雨更加肆意地拍打我们,浇灌我们,在叶永淮单手撑起的外套都流下汩汩雨水时,我们才停止拥抱。
叶永淮牵起我的手,我们俩向前走得缓慢,这风雨不过是我们漫步的背景罢啦。两颗心的靠近,勇敢冲破的界线,双向奔赴的欢愉,谁懂呀!
我们走到员工宿舍的便利店外,站在屋檐下躲雨,两人早已经淋成了落汤鸡。叶永淮买来毛巾,给我擦擦头发。
叶永淮又买来一把柠檬黄色的长柄伞。这黄色在我们俩落汤鸡面前显得格外鲜亮。
“这颜色很好,离得很远就可以看到你啦。”叶永淮说。
叶永淮把我送到宿舍楼下,雨比刚刚小了一些,叶永淮合上伞交到我手上。
“雨还下着呢,你撑着吧。”我把伞推到他跟前,叶永淮却笑着摇摇头。
“明天见。”说完这句,叶永淮便小跑到台阶下,又转回来看我,他一边跳跃着向后退,一边挥舞手中的毛巾,像在细雨中一只欢快起舞的鱼。
我们俩一直笑一直笑,直到他走到围墙之外。我站在电梯口几秒钟又转去到楼梯口,我要爬一爬楼梯,消化一下这几个小时的汹涌的情绪,我要尽情地喜悦,甜蜜地微笑,这不可与其他陌生人说。
爬到宿舍那一层,一只落汤鸡脸上挂满了笑容正好被要出门的高晓云看到眼里,我赶紧收起笑容,又很羞涩地担心隐藏不好,只得刻意地闭紧嘴巴,摸了摸嘴角。
“这是叶永淮回来了?”高晓云迎上我偏着头打量我。
瞬时我的笑容控制不住,咧嘴笑起来,朝他点了点头。
高晓云叹了口气,说道:“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呀…快去洗漱换衣服吧,都成落汤鸡了。”
回去宿舍冲了一个热水澡,热水之下都忍不住蹦哒几回,草草吹干头发,我便给吉安打电话,电话一接通,我便叫嚷道:“我们拥抱啦!”
“真的啊!”
“啊啊啊…”
两边都在兴奋地叫喊着。
吉安突然收住叫喊声问道:“跟男人拥抱是什么感觉?”
“就是…就是…有点窒息,有点力,有点…但是很快乐很美好。”
“有点接近痛并快乐着的样子,听起来很棒。看这节奏,你马上会体会痛并快乐着的时刻了。”吉安突然开起了车。
我偷笑一下,心里想着,大胆勇敢地向前走吧,甜甜的恋爱终于到我啦。
这个拥抱让吉安的感慨颇多:“所以说什么事都得天时地利人和呢,这场暴风雨算是你俩的催化剂了,这一拥抱,你算是正式脱单了,恭喜恭喜啦!明天我还得去相亲呢。”
明天是中国七夕情人节,也正好赶上了周末,吉安说又被家里安排了一场相亲,她都有些麻木了,相的对象一半有两种,一种是看不上她的,一种是她看不上的,就完全不着调的那种。
刚挂断吉安的电话,便收到叶永淮的信息,他拍过来一张图片,是用毛笔字写的一首诗,行书写得飘逸洒脱,“闲倚胡床,庾公楼外峰千朵。与谁同坐。明月清风我。别乘一来,有唱应须和。还知么。自从添个。风月平分破。《点绛唇·闲倚胡床宋·苏轼”纸上写上了今天的日期,并加盖了永淮的红章,看得出来是他刚刚的作品。
人与人是不同的,我和吉安开心的方式大喊大叫,小碎步跺脚。叶永淮开心的方式甩起了毛巾,写起了诗。我看着这副作品十分沉醉,认真读了几遍“与谁同坐明月清风我”可能因为我的名字里有个月字,更觉与我相关。
翩翩少年,还有一手好字,他究竟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呢?
第二天,我早早爬起来梳妆,昨晚跟叶永淮约好今天10点钟碰面,要穿的衣服,昨晚就已挂到柜子外面,那是一条白色连衣裙。白色连衣裙早就买了,但是一直没穿,可能就在等待这一天。
从宿舍下来,远远就看见叶永淮,他穿一件白衬衫,看到我就小跑着过来,头发跟着步子的节奏轻微飘动。叶永淮真有一双爱笑的眼睛,看到他弯起的眼角就不由得想跟着他笑。
他跑到我跟前,十分自然地拉起我的手。
有人按了一下喇叭,我们转头去看,原来是林潇雨,她趴在车窗上笑眯眯地看着我俩,想是我俩相会的那一幕她全都看在眼里了。
“你们俩在发光诶。”
我跟叶永淮都穿了白色,我俩又相视一笑。可能太阳光的折射反射漫反射,我看叶永淮身上似乎也有一层光晕。在昨天的暴风雨之后,今天的阳光明媚但并不炎热,是8月初难得的好天气。
我们俩走到林潇雨的车跟前,知道她是来等高晓云的。
“高晓云还没下来?”我问她。
“他跑啦。”林潇雨带着点哭腔,“他跑去外地旅游了,真是过份。”
我挠挠头,一大早就听到通道里行李箱的滚轮声,原来是高晓云。
“你看我还给他做了一个情人节礼物,花了好几个小时呢,一点都不领情。”林潇雨把她的情人节礼物拿给我们看,是一个小视频。
视频主人公形象属于抽象派,蛤蟆脸,圆滚滚的身子,两条小细腿,虽然形象并不玉树临风,但通过整个视频的风格就能读出来,这并不是在贬低,而是在称赞天马行空的脑洞和人能及的幽默感,这蛤蟆人飘在星空、草地、蓝天、白云,配着灵动的歌词,我向星星、蓝天、草地许愿,我对你许多的爱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