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刚刚会议室的欢呼声震动了整个大楼,那这会她的恸哭声又深深刺痛每一个旁观者的心。
职场人的压抑、痛苦、委屈全部在哭泣中。
我怔怔地不敢动,仅一刻能言善辩的我消失不见了。
“至于嘛。”有人说。
是啊,至于嘛,让这点事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完全可以大度一些,也不必须一定要赢。
至于嘛,因为这点事就嚎啕大哭,过激的行为又再一次落人口实,她,果然有神经病。
苏夏希快速结束了会议,倪思琪在继续痛哭,留下我们几个人手足措。大家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仅有苏夏希说着那句“别哭了,别哭了…”
我跟梦梦轻拍她的肩膀,听着她的哭声渐渐微弱了,我们以为她的情绪已逐渐缓和啦,哪知她突然从座位上窜起,一个健步冲到了窗户旁边。会议室在四楼,窗户都可以完完全全打开。这时,她的一只脚已经伸出窗外。
我立刻奔了过去,用曾经冲刺一百米的速度,拽住了她的胳膊,苏夏希和高山,随后也跟上,我们三人前前后后拽她手,拽她的衣服,拽她的腿,总算把她从窗户上拽了下来。
梦梦赶紧关上窗户,又听从苏夏希的指挥拨通了120。
在去医院的路上,倪思琪显得格外沉默及冷静,她一言不发,偶尔掉下一滴眼泪。
“能不能不要跟我父母打电话。”她似乎有些哀求我。
“好,等会下车我就给领导打电话。”
120载人有限,而且也是我自己点燃的火,我就自告奋勇陪同倪思琪。到了医院带她看医生,跑检查,缴费,拿结果,到了下午两三点才忙完,看到隔壁床位的病人家属正大快朵颐,才觉饥肠辘辘。又出去买来两份饭。
“我之前得过精神障碍,我还以为都好了呢。”倪思琪吃了一口饭,似乎是随口说出了这句话,“她们说这病治不好,原来是真的。”
上午每一次她跟医生面对面我都有意避开,很怕她难堪,也怕她以为我要窥探她的隐私。没想到她主动说起,我努力想要安慰她。
“人总是有情绪的,这很正常,我能理解。”我说得小心翼翼,冲动、发泄这些词不敢提,怕再次刺激她。
“反正你跟苏夏希说一下,元旦假期过后我就提离职了,回到爸妈跟前,懒得出来竞争了,就像我爸说的,本来家里就养的起我,何必要出来受这个罪呢。”倪思琪嗤笑一声,“哈哈,之前我还不信的,不撞南墙不回头,我算试过了,你们都太厉害了,你和唐莹,我遥遥不及。”
如果每个人都要做第一,很多人的人生岂不都太苦了?要接纳平庸,平凡的过一生也很好。
我想劝慰她,但又说不出口,因为现在我确实是第一,说这话显得假惺惺,简直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回到爸妈身边也不,我妈也总让我回去。”我回应一句。
医生让倪思琪住院观察几天,所以梦梦下班后便帮我们送来了换洗的衣服。
等她到了医院,我去大厅接她。
“又黑脸,你是黑脸人呀,黑得脸都能出水了。”梦梦这语气简直跟我妈一模一样,“你脸一黑,就给人冷若冰霜的感觉,像个冰窖,不敢靠近。你一笑起来呢,就跟雨过天晴,顿时让人如沐春光。我拜托你笑笑吧。”
听梦梦这么说,我不得不强颜浅笑着去接她手里的东西。
“你看门口,那谁跟着我一起来了。”
我看向门口,叶永淮低着头,背着他的小黑包,左右踱步。看到他,我心中的阴郁顿感消散了,不由得咧开了嘴。
“哟,我还以为你不会笑呢,原来是对我不笑。”梦梦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