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处理学生跳楼这类恶性/事件已经非常有经验,几乎是立刻就有救护车开来,医务人员匆匆忙忙地抬着担架将坠楼学生抬上救护车。
也就是那么电光火石一瞬间,许榴看清了那名坠楼学生脸。
他心里猛地凉了一下,像是凭空被人往头顶浇了一盆冷水。
居然是傅筝。
是刚刚说好了会好好生活,绝对不再讨好别人,不再被其他人随意欺负傅筝。
“啧啧啧,居然是这个怪胎。”
“四楼跳下来,死定了吧?”
“不死也半残了嘻嘻。”
学生们像是对这种事已经见多识广,满脸麻木冷漠,眼神里带着不符合这个年纪恶毒。
“傅家这下应该高兴了,少了一个爱穿裙子变态儿子,甩掉了那么大一个包袱。”
“到时候傅家会不会来闹事啊,毕竟你们几个可没少嘲笑人家吧哈哈哈。”
“切,一个傅家而已,能掀起什么风浪,你以为他傅筝是第一个吗?”
“最好不要为了一个没用废物儿子,闹得大家都不好看。”
“傅家不会那么没眼色哈哈。”
穿着昂贵定制西服学生们彼此间毫无怜悯心地调笑着生死未卜同学,面目模糊脸上只有冰冷神情最为清晰。
许榴茫茫然地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一阵恶寒。
他总算知道,一直笼罩在这所学校里叫人不舒服东西是什么了。
这个奉行丛林法则所谓贵族学校,所有人都已经被异化成了以权势划分等级怪物,在他们意识里,比自己贫穷,比自己低等人,就是活该要被踩在脚下。
他们天生高高在上,霸凌弱小是比吃饭喝水还要正常事。
他们父母,祖辈,一代又一代人,就是在这样等级森严教育中成长,谁都不会觉得不对,要怪话,只能怪你为什么没有一个好出身呢。
有老师过来驱散这些围观看热闹学生,也是不敢大声呵斥,只能满脸堆笑地叫这些少爷小姐们离开。
骆随早已见惯了这群人面孔,本来想带着许榴离开,却猝不及防被人叫住了。
是周明睿。
这人已经一扫刚才狼狈模样,在跟班们簇拥下懒洋洋地走来。
天使一样脸上带着点优雅矜贵微笑,仿佛真是个纯善少年。
“同学们先不要聚集在这里了打扰到老师工作了,大家应该也被吓到了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周明睿微微一笑,气度从容得无可匹敌。
连焦头烂额老师们也不禁露出感激笑脸。
“还得是周家,周明睿这个学生会会长人也太好了,处处都想得这么妥善。”
“我爸说我要是有他一半就谢天谢地了。”
“你还想碰瓷周明睿呢,他可是未来周家铁板钉钉继承人,我妈一直让我和他多结交关系,只是一直都没机会。”
棕发绿眼少年把这些隐含着羡慕私语完全收入耳中,笑容就越发温和,好像真是个好脾气世家公子。
许榴却皱起眉,觉得这人这么积极地出现在这里,一定不怀好意。
“不过……”
果然,周明睿把目光转向了骆随。
以及骆随身后许榴。
那道目光在许榴身上停顿了一会儿,然后精准而狠辣地定格在了骆随身上:“希望骆同学,可以留一下。”
骆随冷冷地看着他:“什么事?”
周明睿故意挑了个大家都还没走远时候说事,声音不大不小,恰好是所有人都能听见程度。
有些好事,就又折回来想看看周明睿想做什么。
有些人看不爽骆随已经很久了。
一个骆家私生子,凭什么能在老师面前那么得脸,每次成绩都稳稳地压他们一头。
此时所有人目光都不自觉地落在了骆随和周明睿身上。
负责处理傅筝坠楼事件老师也愣住了,挤出一个笑来:“周同学要是有什么事想找骆同学话……”
周明睿眼底阴毒笑意更盛,但是面上却装出一副担心同学亲善模样,他皱起眉头:“是关于傅筝同学跳楼事,老师,我有理由怀疑傅筝是被逼自杀。”
老师脸上肌肉僵硬了一瞬,对他们来说学生之间关系可比教学任务要复杂得多,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让自己职业生涯遭到致命打击:
“周同学,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明睿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皱巴巴信纸,对上许榴视线时眼底闪过毒蛇般刻毒笑意:“平时傅筝同学和我们关系也挺好,我觉得他不会轻易自杀,一定是有人在背后说了什么,才让傅筝一时间想不开了。”
“我在傅筝书桌里发现了这个,勉强……可以算是他遗书?总之,这个可以证明,是有人逼死了傅筝。”
所有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一个答案在周明睿得逞微笑里呼之欲出。
“这个人,就是骆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