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康熙在玻璃缸前坐了一?时辰，看着那几尾翻着肚皮的锦鲤沉默。
佟安宁曾经说过一?话，“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水藻”，世间大多事??都是在维持平衡，地位越高，需要的资源也有越高，所以食物链越往上，数量越少。
如这水缸，原先只能养??到?尾大鱼，可他贪心，将十尾鱼放了进去，最后小鱼小虾没了，连环境都破坏了，大鱼也没了生存空间，一缸鱼一起死。
前明?了供养持续增加的宗室加重了财政负担，现今八旗子弟整日无
所事事，无事生产，长久下去，势必会?麻烦。
他要趁这次削藩，重新激起八旗子弟的血气，等到平乱结束，就要对八旗进行改革。
“咚！咚！咚！”
康熙屈指敲了敲玻璃缸??下，吓得鱼四下逃窜。
梁九功躬身走到他身边，“皇上，山西大同总兵赵良栋在外候命！”
康熙起身，“让他进来！”
梁九功：“嗻！”
康熙重新坐在了御桌前，看着摊在桌案上的地图，再次叹了一口气。
就如此次?藩之乱，如果不是吴?桂等人贪得无厌，他还能循序渐进，再忍一些时日。
一些朝堂官员不想打仗，不想和吴?桂等人硬碰硬，可是他们可知，大清压根经不住吴?桂、耿精忠等人持续吸血。
单是顺治十七年时，大清收上来的赋税才八百七十五万??，但是只是吴?桂的云南一年支?就需要九百多万??，而且?藩不仅不缴赋税，还张手要钱，??己垄断了盐井金铜矿山，前段时间还要铸币权，再坚持下去，无非就是抽大清的血养肥吴?桂等人，现在吴?桂等人造反，也表明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
京城中，佟国维和九门提督讷苏肯奉命提审吴应熊等人。
在经过?天的审判，得到了吴应熊给朝廷大臣上供的名单，索额图、图海赫??在列，还供?了京城的???接应的窝点。
而佟国维此次抓到吴应熊等人，从他们的手下口中，得到了意外消息。
康熙四年宁儿遭遇意外的事??有了结果，和吴应熊有关。
宁儿康熙四年之所以受袭，是吴应熊派人动手，就是?了给鳌拜和索额图卖?好，皇城的人基本上都知道宁儿和皇上关系好，如果没了她这?纽带，加上佟佳氏??逝，恐怕康熙和佟府格格的感??要大打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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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一?七岁小姑娘，就能攀上索尼和鳌拜，对他们来说利大于弊。
若是攀不上，吴应熊等人组织的动手人??中，特??选了不同的背景，如果佟国维闹大，到时候引起辅臣们争斗，对他们平西王府也是一件好事。
小孩子体弱，不用费太大劲，说不??只是轻微一吓，就能将人处理了。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佟安宁不仅活过了康熙四年，现在居??还进宫了。
对于??年的事??，似乎佟国维他们就??成了一场意外，压根没派人去查。
佟国维看着证词，攥紧了手。
九门提督讷苏肯大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佟老弟，事??查清楚了，是好事啊！再说里面那几位，??推算是活不了多久，你们大格格现在成了佟妃娘娘，和他们计较犯不着。”
佟国维扯?一抹笑，“大哥说的没错。”
“欸！这就对了，对了，你们大格格成了佟妃，听说在宫里颇受宠，怎么没?你们佟府摆酒啊！??还想去讨一杯酒蹭蹭喜气呢！”九门提督示意佟国维一同?去。
他们奉命一起审问吴应熊，?了避嫌，防止被污蔑，??人事先约??，谁也不会和吴应熊单独?处，防止?事。
佟国维长叹一口气，“对不住，实在是这些日子太忙，等到有时间，一??请大哥去佟府吃酒。”
从牢房?来后，??人发现天色??经黑了，一问时间，??经到了酉时，宫门??经落锁，??人虽??都有牌子，想着今天的事??，不是特??要紧，就约??明天下朝后向皇上汇报。
等到佟国维回到佟府，距离戌时还差一刻。
佟国维快步来到赫舍里氏的院子，透过玻璃窗户，能看到她正坐在西侧屋里绣东西，温暖的橘黄烛光在她脸上渡了一层光，好像寺庙里的菩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紫云看到佟国维，连忙喊道：“福晋，老爷回来了！”
佟国维撩起帘子，走进室内，被暖烘烘的热浪轰了一脸，吹走了身上的寒意，“福晋，你这里今天这么安静！怎么没?隆科多那?猴崽子？”
旁边的丫头帮他脱下身上的狐皮大氅。
佟国维松了松肩，接过赫舍里氏递过来的暖茶。
赫舍里氏白了他一眼，“隆科多最近因?宁儿进宫的事??，还郁闷着呢。你少刺弄他，否则他敲着木鱼天天吵死你。”
“咳，你说宁儿这造的是什么孽，如果不是她，隆科多也不会养成这么混账的习惯，??真怕他哪天直接?家??和尚了。”佟国维捏着茶杯，吹了吹杯里的茶叶，茶叶在茶汤上浮浮沉沉，兜兜转转，像是昏了头的青鱼一般。
“以隆科多的性子，全天下的人都想??和尚，他也不会愿意，再说也没有那?寺庙肯收他，他太吵了。???天前，带着他和瑶瑶去护国寺替宁儿求护身符，他也揣着木鱼去了，到了地方，将护国寺的和尚吵得，差点将??们赶?来…
…”赫舍里氏絮絮叨叨地说着事??。
佟国维面带笑意地认真听着。
正屋内的丫鬟和嬷嬷正在上菜，今日天有些冷，加上不知道佟国维回来的时间，所以赫舍里氏让人准备了汤锅子，用牛大骨熬的，里面还加了许多鲜菇和笋。
骨汤的鲜香味传到佟国维的鼻端，让他整?人精?一震，五脏庙也在发?轻微的咕噜噜声提醒他，好饿好饿，好香好香。
“福晋，咱们用膳吧！”佟国维起身，将杯子放到桌上。
丫鬟?主子们进来，连忙拉开椅子。
佟国维和赫舍里氏坐下，赫舍里氏看着沸腾的汤锅子，在看看有些冷清的桌子，叹了一口气，“虽说以前咱们也有???人吃饭的时候，那时候只觉得轻松，现在觉得身边空落落的，太安静了。”
佟国维站起身给她舀了一碗汤，“孩子大了都有这?感受，如果你觉得冷清，让叶克书、德克新他们的媳妇来陪你用膳。”
“??了！她们还有??己的小家看顾。唉！??就是想宁儿了！宁儿的性格一向百无禁忌，不知道在宫规森严的紫禁城会不会适应。”赫舍里氏用汤勺一勺一勺地搅着面前的汤，她实在没胃口。
宁儿的身体是她的心结，从小也养成了任性的性子，都说伴君如伴虎，就算和皇上有从小大的??谊，可是也总有消磨殆尽的时候。
如果佟安宁知道赫舍里氏的担心，肯??会安慰她，表示她和康熙现在互?“债主”的关系，短时间内，关系应该能维持一?差不多的水平。
“??去打听了，宁儿在后宫还算不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对她都很好，皇上也经常传她去乾清宫用午膳。”佟国维说道。
“这些??也知道，只是，老爷，你知道，宁儿进宫时，皇上给她安排的是贵妃仪仗，现在宫内外都传遍了，在外人面前，??只能迎笑脸，但是冷脸让被人误认?咱们摆架子，可是私底下，??这心里七上八下，宫里的皇妃能是好?与的吗？宁儿看似主意大，可是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心性单纯，能斗过其他人吗？而且她的身体……”赫舍里氏说到后面，声音哽咽下来，一旁的紫云连忙递了帕子。
赫舍里氏擦了擦眼眶。
佟国维?她这样子，也不敢将康熙四年吴应熊派人伤害宁儿的事??告诉她，忽而他想起来另外一件事，“前天，大哥和??说了一件事。”
赫舍里氏放下勺羹，专注地看着他，示意他说。
佟国维抿了抿嘴，“大哥和??商量，既??宁儿??经入宫，她身体不好，女子怀孕生产是大劫，以宁儿的身体，估计不行，所以他想送一?庶女进宫在宁儿身边伺候。如果宁儿身体不舒服，说不??还能照顾她。”
“啪！”
赫舍里氏素手拍在了桌子上，汤碗里的勺羹在碗里晃悠了几下，忙不迭逃?汤碗，从桌上一路滋溜下去，“啪”的一声摔倒了地上，正好断成了??截。
“据妾身所知，大哥膝下似乎没有适龄的庶女吧，难道是从外面带回来的？一?外室子，你觉得宫里的人是瞎子吗？”赫舍里氏脸色如凝霜般，?态中显露一股难以言喻的凄厉。
不敢?信，她的丈夫会这样折腾大闺女。
宁儿才进宫不到?月，家里的爷们就想着算计她。
真是不让她好活啊！
想起这，赫舍里氏胸前微微起伏，觉得有些发懵，脑袋嗡嗡的。
佟国维?她气着了，连忙倒了一杯清茶递给她，“大哥还在和??商量，还有孩子也不是外面的，是大哥身边的纳喇氏生的女儿，今年十一岁的舒盈，大哥说，舒宁年纪还小，这?年纪送进宫也能照顾好??己，在宫里养几年，若是宁儿有心思要孩子，舒盈就能帮上忙。”
赫舍里氏将他的手推开，面无表??道：“你也是这样想的？”
佟国维将杯子放到桌上，大手握住她的手，“宫里什么环境，咱们又不是不知道，宁儿还是需要有人养老送终，有?孩子养在身边，未来也算是?依靠。”
“哼！你们爷们说话真是好听，??己贪恋权势，打着?女儿好的由头，干着坏事！怎么！知道??己劝不了宁儿，想要??帮忙劝。呵！佟国维，亏宁儿平时对你那么孝顺，你知不知道这事如果向宁儿提起，她会被气死的。”赫舍里氏抬起左手戳着他的脑袋。
“宁儿之前进宫前，早就和你说好了，她和瑶瑶只能一?人进宫，你们现在倒是会钻空子，选了舒盈，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你们想让人进宫，行！也有方法，诅咒宁儿死了，舒盈就可以进宫了。”若说对佟安宁的了解，赫舍里氏??问??己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好了，好了！??不是也没有答应吗？爷??己的女儿还是了解的。”佟国维皱着眉，决口不提??己的侥幸。
他将赫舍里氏??手握住，“??也是听到遏必隆家的事??后，有些着急了。”
赫舍里氏眉间蹙起，
“怎么又牵扯到遏必隆了，听说他这半年卧病在床，??也代表佟府去府上探望过，没听府中夫人说什么啊？”
她转目想了想，“因?昭妃？”
佟国维叹气，“昭妃康熙四年进宫，现在康熙十二年，??经八年了，至今还无所?，所以钮枯禄一族担心昭妃身体?了问题，所以打算将昭妃的一?妹妹送进去。”
原先今年大选时，钮枯禄一族也选??了??人，可惜一?生了病，错过了大选，一?进宫后，遭人算计，失去了资格。
赫舍里氏抽?手，叹气道：“女人真难！”
她想起昭妃进宫八年，皇上对其也不算冷怠，而且作?皇后的预备人选，其身体肯??无恙，怎么可能八年都没动静，想起进宫的佟安宁，赫舍里氏忽而打了一?寒颤，一把攥住佟国维的手，“老爷，你说，你说，说不??，不是昭妃不想怀，而是不能怀！”
不会吧！
也许是她想岔了，说不??是因?延禧宫的风水不利昭妃，或者昭妃在宫里糟了算计，身体?了错……
皇上和宁儿平时关系好，喜欢是有点，让她进宫虽在意料之外，也在??理之中……
佟国维有些疑惑，“你什么意思？”
赫舍里氏欲言又止，最终摇了摇头，说不??是她想岔了。
佟国维以?她?昭妃难过，安慰道：“你放心，咱们家是宁儿做主，她不愿意，谁也不能逼她，至于延禧宫的昭妃，??虽??没?过她，也打听到她也是?有主意的人，钮枯禄一族想要逼迫，也难。”
“嗯……”赫舍里氏胡乱点了点头，继续和佟国维食不知味地吃着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