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外面天还没亮,宋栖顶着两个大黑眼圈,被人拖到堂前,和上座之人大眼瞪小眼。
她眨巴着眼睛,一副茫茫然没睡醒的样子。
“宋栖,还不跪下!前日你去广华寺做什么了?如实招来!别以为你是个傻子,就能靠装傻充愣蒙混过关!”
姚舜华说着,猛地一拍桌子,锐利的目光看向身边的老丫鬟,“你去,把她给我按跪下!”
老丫鬟‘哎’了声,撸起袖子向宋栖走去,昨天那记窝心脚的仇她可还记着呢!今天她非把这小贱蹄子的腿给踹断不可!
老丫鬟走到宋栖身后,冲着她膝盖弯就是一脚。
她几乎牟足了力气,可谁知这死丫头往边上一躲,害她踹了个空,还把老腰给闪了!
“哎哟!”老丫鬟扶着腰,满脸褶子扭曲成一团,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老菊花。
“嬷嬷,你是要给我下跪吗?”少女清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老丫鬟神情变了变,一瘸一拐颤颤巍巍地往姚舜华身边逃去。
可她既然都送上门来了,宋栖又岂会放过这个教训她的机会?
一个懵懂天真的笑容在宋栖脸上绽放,她抬脚,对着这老货的腿弯用力踹过去。
“啊!——”
嘎嘣一声轻响,老丫鬟跪倒在地,捂着腰疼晕过去。
“你大胆!”
姚舜华脸色黑得吓人,厉声怒斥道:“有人生没人养的东西,你就是这般对待老者吗?怪不得一家子短命鬼!”
宋栖也丝毫不怵,学着她的语气,指着仍然趴在地上无人管的老丫鬟,对姚舜华呵斥道:“有人生没人养的东西,你就是这般对待老者吗?怪不得一家子短命鬼!”
姚舜华几乎要气疯了,指着地上烧得正旺的炭盆,“贱人,你们还愣着作什么,把她给我抓过来,我今日势必要让她把这盆炭给吞了!”
宋栖见她们来势汹汹,立刻转身往外跑,一路上摸爬滚打,终于在半路遇到往这边来的宋有德。
“伯伯!”
在距离宋有德还有五六步远的时候,宋栖往地上重重一跌,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如稚子幼童般,向面前的人伸出手。
“你、你怎搞得一身如此狼狈?”
宋有德语气中略带责怪,不过还是连忙将宋栖扶起,然后深深叹了口气,将她头发上的稻草拈去。
方才摔跤那一幕,让他不禁回想起当初,如同小萌包子似的幼年宋栖。
那时候还是老侯爷当家,他宋有德虽是嫡长子,但却是个人尽皆知的庸才,文不成武不就,明里暗里的人嫌狗厌,连妻妾儿女都对他低看一眼。
唯独老二宋有才一家,依旧尊他敬他,以平常心待他。
小宋栖也时常粘着他,从咿呀学语到学会走路,记得那时她向他跑来,却被石头绊倒摔了一大跤,明明痛得紧,却还憋着眼泪向他露出个灿烂的笑。
那个笑容治愈了他很多年。
直到三岁时,老二夫妻俩带着她前往南疆治病,一去就是三年,回来后一切就变了。
宋有德内心唏嘘不已。
殊不知,在他看不到的角度,宋栖微微挑起的唇角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
因为她知道,她赌对了。
她赌的,是宋有德内心的良知,以及他对二房夫妇和宋栖的复杂感情。
重新抬起头,宋栖恢复了刚才的模样,憋着泪看向宋有德。
“伯伯,栖栖没事。”她怯生生地往后退了一步,正好被赶来抓她的一大群丫鬟仆妇堵住退路。
领头的是大夫人从娘家带来的贾嬷嬷,素日里眼高于顶,连宋有德这位侯爷都不太放在眼里。
贾嬷嬷抓住宋栖的胳膊,用力一扯,几乎要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提起来。
如此轻易便将这贱人抓住,贾嬷嬷心底还有些诧异,莫名感到怪异,但说不出来怪在哪。
“坏人,打你!”
宋栖胡乱挥舞一通,没能碰到贾嬷嬷半分,不过倒是等来了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
“啪!”
这耳光,惊得宋栖浑身一颤,好响亮,得亏不是打在她脸上。
“侯爷,你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