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姚舜华的书信出现在大将军姚玉龙的桌上。
姚大将军年逾五十,大马金刀坐在案牍前,犹如一颗铮铮老松,锐利森寒的眼眸盯着书信一字一字看完。
他脸上怒气升腾,但当下并未发作,而是轻轻将书信放下,推到姚雉羽面前。
姚雉羽美艳的眸子中露出几分不解,“父亲,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以往父亲极少让她进书房,更不会像今日这样半晌不说话,满脸怒气。
难道是和安王殿下的婚事出了岔子?
姚雉羽心焦如火炙,姚玉龙却丝毫没有解答的意思,沉声道:“羽儿,这是你四姑姑寄来的信,先看看再说。”
“四姑姑?”
姚雉羽小小的松了口气,拿起信件,一目十行地浏览完,鲜红的指甲扣着信纸骤然锁紧,“她怎么敢?一介外室之女,居然敢踩在主母头上兴风作浪!她当我们姚家是死的吗?”
“前几日你去了永安侯府,对这宋元柔此人有什么看法?”
“张了长清纯无辜的脸,装模做样不安分,那天小妹在她的宴会上失足落水,她表面上关心,实则没有半点行动,事后还将责任推给宋栖那傻子!父亲,那日要不是宋栖跳入水中救起小妹,只怕……”
姚玉龙抬手止住姚雉羽的话,“你说的宋栖,是同晋王有婚约的那位?”
“正是!”
“嗯,既然这宋栖对夭夭有救命之恩,你安排下去,过几日和为父一起上门拜访这位宋七小姐,顺便,也看看这位兴风作浪的外室之女。”
以拜访救命恩人的名义上门,倒也算是师出有名,如今的姚府不比当年,当年老将军同先帝情同手足,有着过命的交情,就是带人打进永安侯府去,为舜华主持公道,这上京也没谁敢多说一句。
眼观如今,姚家女身居后位,姚家也一步步做大,成了皇帝手中的一把刀。
尚书右丞李元墟走私官盐,用污来的钱私铸兵甲,皇上命他查清楚这些兵甲的去处,一连七日没有半点头绪,他便默许羽儿派人劫走李元墟的独女李月嫣,将李月嫣投入军营,李元墟交代兵甲去向之日,就是李月嫣离开军营,被放生在闹市街头之日。
听皇上“无意间”提起,禁军统领姜祐与皇上的胞弟庸亲王私底下来往密切,他转头就邀姜祐于脍炙楼饮酒作乐,然后在大庭广众之下,借着酒劲一刀削下姜祐的头颅。
诸如这些的事情,他做了不知多少,皇上向来只是在明面上斥责几句,小惩大诫,从未真正责罚于他。
在外人看来,他姚家的势力一天比一天大,风头无两甚至连皇家都盖过了去。
可这些年,他心中那根弦却绷得愈发紧张了,一点儿风吹草动就能让他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
势力扩张的结果是皇帝觊觎,朝中树敌无数,他若敢轻举妄动,弹劾的折子立马就能递到御前,而杀他的那把刀……天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将他一刀铡成两半。
姚玉龙将之后的打算吩咐给姚雉羽,姚雉羽站着没动,“父亲……这事为何不让母亲同女儿去呢?”
那宋栖到底是未出阁的女子,怎么好会见你这糟老头子?传出去像什么话?
姚玉龙感到奇怪,大晟朝的民风算不上开放,但也没有严苛到这种地步,他是走正门去的,又不是那种不正经的私下会见。
而且,平日里并不很重视规矩的女儿,怎么……现在开始守起这些繁文缛节来了?
姚玉龙慢了一拍的脑筋突然转过弯来了,怪不得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还没嫁呢,就开始学人家的规矩,还嫌弃起老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