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了还给你。”还是一条语音,应黎没点开听，而是转成了文字，但他能想象出祁邪说这句话时一贯的冷淡语气和表情。用最好听的嗓音说最露骨的话。应黎脸红得快要爆炸,才洗过澡身上就又开始冒汗了，热到不?。为什么要洗？是之前没洗,还是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应黎不敢深想。外?的风刮得更大了,窗帘??吹得呼呼作响，却没吹散应黎心?的热意，他没有回复这条消息,甚至想把祁邪拉黑，气愤地把手机塞到枕?底下睡觉。今天他们要去郊外的射箭场地录节目,挺远的,所有人都起了个大早。应黎早起了半个???给他们买早餐，谢闻?一上车就捂?肚??，皱?眉毛窝在座椅?不吭声，应黎给他递早餐的?候问他：“你怎么了,脸好白。”谢闻?垮?脸说：“肚??不太舒服。”沈尧紧跟其??上??,瞥了他一眼说：“他那是吃撑了。”谢闻?有气无力：“我忍不住嘛,那么香你能忍住？”应黎大睁?眼睛：“你都吃完了？”“嗯……”谢闻?不好意思地点了下?,昨晚最??还剩了两个月饼，他嘴馋实在忍不住,就都吃了，太久没摄入碳水和糖分,刺激得胃不太舒服，一抽一抽的,说疼也不太疼，能忍得住。应黎有点无可奈何：“晚上吃太多容易不消化,我这儿有消食片，你吃两颗吧。”看?棕褐色的药丸，谢闻?满脸都写?抗拒：“不吃，我最讨厌吃药了。”“不苦的，山楂味。”应黎挤了两粒在他手上，“嚼?吃。”谢闻?苦大仇深地把消食片塞进嘴?，死死拧?的眉?都渐渐舒展，嘴巴动的越??越快，看?应黎含含糊糊地说：“真的不苦哎，酸酸甜甜的好好吃。”应黎无情地拉上书包：“别看了，这是药，好吃也不能当糖吃，你肠胃本??就不太好，以??睡前也少吃东西。”“记住了，以??不会了。”谢闻?望窗户外?张望，把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保密的收拾，“别告诉老张，他知道了肯定会训我。”“昨晚睡得好吗？”边桥戴了口罩，上车就摘了。“还?。”应黎递了一份早餐给他，问道，“你的熏香是在哪?买的？”熏香?添加了薰衣草精油，很助眠，应黎本以为自己??烦得肯定睡不?，但点上熏香之??还没十分钟就睡?了。边桥：“不用买，用完了我拿给你。”应黎摩挲了一下衣角：“很贵的吧，你自己留?吧，不用给我了。”边桥说：“你好客气，我这?还有很多，我自己也用不完。”又有人上车了，不是宋即墨。祁邪?上的味道跟他人一样，清浅却存在感强到无法让人忽视，上车??坐到了最??排的位置，边桥顺手就将自己的那份早餐拿给他了。应黎又重新给边桥拿了一份。应黎在车上眯了一会儿，快到地方?就??张少陵喊醒了，远远的，他就看见射箭场外?围了很多粉丝，他们拿?各种设备在拍照。Nuer和另一个组合都挺火，安保正在努力维持秩序，应黎跟?工作人员先进去了，嘉宾在外?跟粉丝合影前?。射箭场很大，整体是仿古建筑，十分恢宏，??场地开阔，到处都架?摄像机。应黎问了一下，今天的运动量不大，应黎倒不用担心祁邪的伤口裂开，裂开了也是他活该——应黎狠心地想。嘉宾们都换好训练服出??，场外粉丝又开始尖叫。应黎坐得远，抬?往那边看了一眼，红白条纹相间的训练服又飒又美，很适合他们。沈尧朝他们这边朝了下手，像是在跟这边的粉丝打招呼，他肌肉块?大，把训练服都撑得满满的，荷尔蒙都要溢出??了。坐在应黎?侧的工作人员突然发出一声喟叹：“好羡慕你啊。”“嗯？”应黎稍侧了下?，对上一道充满艳羡的眼神。那名工作人员是位??姐姐，估计是追星族，知道应黎是Nuer的助理之??就羡慕得不?：“整天?对这样一群帅哥，要是我能兴奋得每天晚上都睡不?，想起?
?就会笑醒的程度。”现场人太多了，应黎戴了口罩，只露出一双干净得像一捧雪的双眼，对?她笑了笑。??姐姐??他看得心口都颤了两下，笑眯眯地说：“我听说好多明星在镜?前??简直就是两个人，就那个谁谁谁，之前在粉丝?前立纯情boy的人设，说自己二十七八了都没谈过恋爱，结果私底下炮/友都有好几个，前段?间还进去了。”应黎吓了一跳：“怎么夸张吗？”“对啊！”??姐姐的八卦之魂彻底燃了起??，眉飞色舞地拉?应黎说个不停，“还有啊……”半个???之??，应黎彻底震惊，他不??注娱乐圈，都不知道娱乐圈原??这么乱。兴许是谈到这儿??了，??姐姐就顺口问道：“他们私底下人怎么样啊？”“很好。”应黎??她突转的话锋打了个措手不及，连忙摇?说，“特别好，没做过你说的那些事，真的。”??姐姐看他脸都白了一瞬，忍不住笑了：“哈哈哈我就随便问一下，看你急的，不过我看网上好多黑料都说祁邪脾气不好，还有爆料说他之前在节目上打过人呢，是不是真的？”应黎微不可查地瘪了瘪嘴，祁邪脾气不好倒是真的，打没打过人他哪知道，而且他是Nuer的助理哎，这么明目张胆地问他八卦真的好吗。他??声说：“很多媒体都会胡编乱造博眼球，网上那些黑料都不能信的……”应黎也不是特意想要为谁辩解什么，他自己见识过那些无良媒体捕风捉影，再添油加醋，最??在网上一发酵，黑的都能变成白的，特别讨厌这种??人冤枉抹黑的感觉。??姐姐忽然抓?他的胳膊晃了晃：“你快看你快看，他是不是在看我们啊！”“谁？”应黎看过去。??姐姐失望地说：“Nuer的队长啊，没看了没看了。”应黎一眼就看见了祁邪，今天是个大晴天，阳光照在他?上，浅黄色的光晕模糊了他凌厉的五官线条，淡淡的好似一幅水墨画。明明祁邪没有看他，可他却觉得祁邪浑?都像是长满了眼睛，无?无刻不在盯?他。想多了吧，应黎收回视线，继续跟工作人员聊天。就在他转?的那一刹那，一道滚烫如岩浆的目光，隔?重重叠叠的人群远远看过去。旁边的人捂?嘴在应黎耳边说了什么，他抿?嘴轻轻笑，脸颊浮起两个??梨涡，眼睛比月牙还弯。应黎跟每个人都相处得??，跟每个人都能成为很好的朋友。腿上的伤口隐隐作痛，祁邪隔?衣服重重抓了下。……收工?太阳已经快落山了，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半边天空，好多人都在拿?手机拍照。他们去换衣服的?候，应黎在帮忙收拾场地，本??这些事不该他做，但坐??人也挺无聊，就?动去帮忙了。沈尧偷偷给他拍了张照片，存在手机?。回去的路上，大?一直在聊天，回酒店之??，应黎问了下??的情况，应爸爸说挺好，都挺好，他放下手机准备去洗澡，门铃忽然响了。应黎趴在门边从猫眼往外看。看清门外是谁??，应黎双手紧紧攥?衣摆，喉间吞咽都变得困难。隔?厚厚的门板，猫眼也是单向的，祁邪看不见他，但他却?出了种??钉穿的恐慌感。祁邪估计洗过澡了，他逆光站?，冷峻的?容隐在浓稠的阴影?，墨色的发丝微垂?，湿漉漉的还滴?水，双眼如同掩在丛林之中的兽瞳，漆黑精亮。过了一分多钟应黎都没开门。他不想开。谁知道祁邪又要做什么事。下定决心之??应黎脚都是软的，他虚虚靠在门上，他刚才过??脚步放得很轻，只要他现在不出声，就装作没听见好了。正在床?充电的手机嗡嗡震动。应黎轻手轻脚走过去，打开微信，祁邪给他发了一条消息。“你知不知道自己?上很香，我闻见了。”应黎霎?觉得如芒在背，针扎一样的视线似乎透过门板朝他看了过??，很香，他怎么没闻见，祁邪是狗鼻??吗，隔?门都能闻?味。他没回复，对话框?又跳出新消息。“洗干净了，还给你。”应黎忽地打了个颤，厌恶地回他：“才不干净，我不要了。”祁邪回得很利落：“好。”
好什么好，应黎才不相信祁邪只是单纯的看?他的背心，心?又羞又气：“你不准拿它……”“不准怎么？”对方像是明知故问，非要逼?应黎把那两个字说出??。僵持了一会，应黎闭眼深吸了一口气，颇有几分破罐??破摔的架势，语气冷得掉冰渣??：“不准拿它做奇怪的事！我不会开门的，你走吧。”从一开始他就没搞懂祁邪为什么会对他做出那些让他难以理解的事，导致他现在整个人都变得很神经质，除非必要，他是真的很不想跟祁邪接触。应黎现在终?知道他为什么会觉得祁邪看他的眼神那么害怕和熟悉了，他想起了动物世界?蟒蛇捕猎的场景。祁邪就好似一条长满森森獠牙的巨蟒，用那种冰冷无机质的眼神看?自己的猎物，思考?是要用?躯死死缠住看?猎物挣扎窒息而死，还是把最致命的毒液注入他脆弱的脖颈?。无论是哪一种，应黎都觉得恶寒。应黎不知道祁邪走没走，他慢慢蹲在地上，抱住自己的膝盖，心脏仿佛??揉皱了，密密麻麻的疼。外?天色还不是全黑，月亮悄悄爬上天空，旁边点缀?一两点星??，应黎呆呆望?窗外璀璨的灯火，脑???思绪纷杂，什么都想想，但什么都想不了，最??还是脚先麻得受不了才扶?门起??。顿然间，敲门的震动感通过掌心传递，应黎整个臂膀都颤了颤，他呼吸都滞住了，祁邪还没走吗？他烦躁地捏了捏眉心，妍丽的?容此刻气到扭曲。蹑手蹑脚地去看猫眼，是沈尧。应黎心?压?的石?骤然落地，他打开门。沈尧脸颊上挂?欢喜的笑：“还没洗澡吗？”“没，正打算洗。”应黎看他全副武，问道，“你要出去吗？”“我室友听说我??首都了，他刚好在这边工作，非要喊我出去叙一下，白天又没?间，就约在这会儿了。”沈尧眼睛亮晶晶的，满怀欣喜地看?他，“你想不想跟我们出去玩？”“你第一次??首都吧，可惜录完节目就要回去了，都没法好好逛逛，你不想去逛逛吗？这边有一个大学城，好玩的东西肯定多。”应黎抿?下唇，轻轻开口拒绝：“我不去了，你们去吧。”听到拒绝的话，沈尧感到些许失落，脸上的笑意消失许多，又看应黎苦大仇深的脸，问：“你心情不好吗？”应黎确实心情不好，但还是摇了摇?说：“没有。”“别骗人了，你平常不会皱眉毛的，这几天皱的次数特别多。”沈尧耐心哄道，“怎么了？”应黎一直低??不讲话，沈尧有点急了：“跟我说说，是不是谁欺负你了？”应黎浑?都卸了力气，怕沈尧一直问下去，妥协地问：“你们去哪儿玩？”沈尧眼巴巴地望?应黎：“就在大学城，十点之前就回??，不会太久的。”应黎：“我手机没电了，我拿个充电宝。”“嗯。”沈尧眉眼弯弯，满?都是压不住的喜欢，“我?你，加件衣服，晚上有点冷。”“好，马上。”走出酒店路灯就亮了起??，这座城市的夜?活才刚刚开始。应黎也戴了口罩，最近首都有流感，街上很多人都戴?口罩，他们完美地融入到了人群?。大学城离这边不远，他们步?过去的，两个人并排?走在路灯下?，昏黄的光线投射下??，把他们的影??拉得很长很长。沈尧很激动，这是他第二次跟应黎单独出??玩，昨天想跟应黎一起去超市，却??宋即墨抢先了，心?一直堵?一股??气。他都想不通自己为什么那么想跟应黎待在一起，什么也不做，就这样简简单单散个步都让他觉得很安心舒服。应黎今天晚上明显不太开心，只顾闷??往前走，沈尧有心跟他讲话，?动找话题聊，他也是问一句答一句，怎么都把他逗不开心，沈尧心?升起一种挫败和无力感。就这样一路走到大学城，期间沈尧的室友给他打了个电话，挂完电话，沈尧想骂脏话，都崩出半个字了，又意识到应黎还在旁边，剩下几个字都咽回了肚???。应黎看他脸都快憋红了，问道：“怎么了？”“我室友说他要临?加班改个项目书，估计?他一阵，让我们先到处逛逛。”沈尧摸了摸鼻??，讪讪道，“可以吗？要不回酒店?他也?，还是算了，刚走过??，回去也?。”他有些语无伦次，紧张地看?应黎：“你想回去还是逛
逛？”应黎说：“逛逛吧。”沈尧立马打开软件搜索：“这边有个游乐场，不远，两公?，去看看吗？”“可以。”游乐场开在一所大学的??校门，那所大学是对外开放的，他们从学校??穿过去可以节省?间。快要到运动场?应黎听见有音乐声传过??，模模糊糊的听不太清楚，但他敏感地听到了一两句歌词：“有人在唱你们的歌。”沈尧也听见了，点了点?：“唱的不错，要过去听一下吗？”应黎：“好啊。”越往前走，声音就越清晰，足球场?很热闹，跑道上都是散步的学?和附近的居民，场地中间有几个学?拿?音响在唱歌，四周围了一圈人。他们??得太晚了，歌曲已经到了结尾部分，听完之??正要走，清唱声又无缝衔接地响了起??。清柔舒缓的人声让周围喧闹的人群都安静了下??，应黎呼吸收紧，差点想要冲过去??掉音响，这是他的歌，而是在C站上传的第一首歌，累计播放量已经快要破千万，是混音乐区的人提起??都会第一?间想到的歌。他下意识扭?去看沈尧的表情，脖??刚转了一个弧度，就听沈尧说：“这声音跟你还挺像的。”应激当即就愣住了，??背起了层薄汗：“没有吧……”“声线真挺像的，要说是你唱的我也信。”沈尧神色无比认真地说。应黎咽了咽唾沫，暂?还不想在他们?前暴露自己的C站账号，忙说：“我们不是还要去游乐场吗？去太晚了会??门吧。”“?，走吧。”沈尧还没听够，他是真觉得挺像的，声线和吐词咬字都很像，应黎唱歌会不会也是这个声音？他恍然发觉自己还没听过应黎唱过歌，心?又有些痒痒的。去年校庆的那个视频沈尧也看了，应黎吹的唢呐，沈尧全程都盯?他的手指和眼睛上的那条黑色丝带看。应黎的手指特别灵活，演唱会上沈尧就发现了，指间距跨度很大，细长优美，天?就适合弹奏各种乐器。演唱会和校庆舞台的画?在脑??交叠闪现，沈尧却不正经地想起那一截手指含在嘴?的温热触感，埋藏在角落?的隐秘心思就又??撩拨了一下。他清了清嗓??问道：“你们今年还有期末大考吗？”应黎点?：“有，大四上学期还有一次，下学期毕业就没了。”沈尧：“我能去看看吗？”“可以啊，我们学校也是开放式的。”应黎朝他笑了笑。沈尧目光灼热：“那约好了啊，轮到你表演的?候我给你送花。”应黎闻言又勾起唇角。“??心！”就在这?候，突然有人朝这边大喊了一声。应黎看见一个篮球旋转?朝他砸了过??，速度太快了他根本??不及反应，只能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咚的一声闷响。预感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他缓缓睁开眼，看见沈尧挡在他?前，神情隐忍。篮球落到地上，弹了几下又滚到一边。沈尧疼得眉毛打结，捂???脑勺倒抽了口凉气。几个男?急忙过??跟他们道歉：“学长对不起对不起……”几个人年级都不大，?容青涩，一个劲地跟沈尧道歉。“砸到?了吗？”应黎心都提到嗓??眼?了，那一声力度之大，要是砸到人不青也得肿。沈尧垂眸直直看进应黎眼睛?了，看见他眼?的担忧和心疼，觉得自己疼死也值了。他把球捡起??还给那几个男?，满脸严肃，叮咛说：“??心点，这边老人??孩??多，砸到我没??系，砸到他们够你们喝一壶的。”“记住了，谢谢学长！”?几个男?走远了，沈尧忽然咧开嘴角笑了，幅度越??越大，都快咧到耳根了。应黎惊疑地看?他：“你笑什么？”不会砸傻了吧。沈尧摸了下微红的耳朵，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毕业两??年了，好久没人这么叫过我了，现在听?好像又回到了上大学的?候。”应黎叹口气，想去看他的??脑勺：“你怎么样啊？”“有点疼。”沈尧转过?，指了指??砸到的地方，“你看看长包没有。”应黎拨开他的?发，摸到了一??块凸起：“这儿吗？好
像有一点，疼不疼？”沈尧故作夸张：“疼哇，疼死了。”应黎：“那……我给你揉一下吧，你不用帮我挡的……”沈尧：“我皮糙肉厚的，砸一下没事。”他当?心?只有一个念?，那就是不能让球砸到应黎，砸一下他都会心疼死的。应黎轻轻给他揉?，沈尧比他高，得半蹲?他才能给他揉到，就?这个扎马步的姿势揉了好一会儿。??脑勺上的手力道轻柔，慢慢把鼓起??的青包揉开，还把沈尧的脑??揉得乱七八糟的，甚至想?那颗球要是砸到他脑门上就好了，这样应黎就会?对?给他揉了。“包包散，包包散，妈妈回去看不见。”应黎：“嗯？”“我们那边的童谣，一般??孩??磕到了撞到了就边揉边唱这个。”沈尧抿了下嘴巴，“可惜我没有妈妈，我爷说她?了我就跟别人跑了，没喂过我一口奶，还把??值钱的东西都带走了，我爷当?都想带?我一起死了算了。”应黎蓦地一怔，想说些安慰他的话，但嗓??就好像??棉花塞住了。沈尧看?他水雾朦胧的眼睛，稀?糊涂就说：“我老?人也爱吃辣……”他有点想带应黎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