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娇心里“咯噔”一声,上前试探道:“爸爸,我们结婚……多久了?”
顾博深握住顾娇的手道:“才三个月,你这孩子……”
话到一半,顾博深转了话锋看向莫尚亭:“都怪你隐婚没有仪式感,没有结婚的感觉,当然会记不清。”
莫尚亭立刻道:“爸爸,我不打算隐婚了,我要办婚礼。”
顾博深喜出望外:“你认真的?”
“当然。”
“莫尚亭!”
顾娇怎么也没想到莫尚亭竟然利用爸爸生病钻空子。
“爸爸,这三个月的时间我看清了,我们不合适,我受不了我的老公心里惦记别的女人。趁着现在没对外公布,我想把婚离了。”
顾博深先是一脸惊讶,随后又恍然大悟的样子,立刻道:“也好,及时止损。”
顾娇转了方向将莫尚亭挤开,扶着顾父向前走。
“爸爸,我扶你回卧室休息。”
顾博深手指比出OK,笑道:“我懂,欲擒故纵。娇娇你这就对了,男人不能太惯着了。”
“爸爸……”
顾娇想解释,但想到爸爸刚醒来,还不知道病情,将原先的话咽回去转而道:“爸爸,咱们明天再讲。”
顾娇想,如果当初真的三个月及时止损,就不会骨肉分离,遍体鳞伤。
可年少相遇,那些日子未曾说过一个“爱”字或是一句“喜欢”,可现在想来,都会冒彩虹泡泡。
可最终也只不过是她的自作多情,步步沦陷,一点一点将烙印心中的记忆变成了对莫尚亭的执念。
如果当初,她可以适可而止,此刻就不会这么难受。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她扶着顾父回卧室,见莫尚亭过来,转身关门。
莫尚亭拦门道:“我让医生来给爸爸看看。”
顾娇心下触动,开了门。
莫尚亭比她思虑周全,也效率高地安排好了一切。
原来,这份感情也有温暖、慰藉和安全感。
莫尚亭带着医生进去,对顾父道:“爸爸,您这次生病导致昏迷了,我让医生来给您看看。”
顾娇突然想起顾父在她和莫尚亭结婚三个月左右时确实病过一次,也产生了昏迷。
顾娇看向莫尚亭,心底生出某些异样的情绪。
但转而一想,莫尚亭过目不忘,告诫自己不要再自作多情了。
医生给顾父诊治完道:“顾先生这次比以往犯病严重些,需要好好调养段时间,最好先不要恢复工作。
因为卧床久了需要每天做一些康复训练,现在刚醒来别太劳累,最好早点休息。”
莫尚亭送医生出去,顾娇陪着顾父聊天哄他睡觉。
顾父昏迷几个月了,刚醒来身体是虚弱乏累的,很快便睡了。
顾娇出来去会客室找莫尚亭和医生,听父亲真实的状况。
顾娇过去,只有医生在,明显在等她。
见她过来,医生起身恭敬地道:“莫太太,顾先生虽然昏迷卧床时间不短,但因为按摩和康复做得好,肌肉萎缩并不严重。
只要之后继续坚持做康复训练影响不大。
对于顾总突然失忆,还有待继续检查诊治。
目前的初步诊断是,失忆部分原因是血液淤堵和脑部轻度萎缩,这两种都属于慢性疾病需要慢慢医治。
失忆除此还有未知因素,恢复时间不太确定。有可能需要很长时间,也可能会突然就想起来了。”
顾娇见医生不用自己问都交代好了。
“莫总没有让您隐瞒我什么吧?”
“没有,莫太太,莫总叫我如实相告。”
顾娇见医生状态挺放松的,应该没有隐瞒。
她表示感谢之后,送着医生离开。
行至门口发现裴医生在车里。
裴医生先开了口:“莫太太,莫总让我给您送安神药,正好我朋友一起来,他是脑科专家,也是巧了。”
原来,不是叫人来办离婚的,不会是敷衍她吧?
之前那么坚持,怎么突然就松口了?
顾娇没有显露情绪,礼貌道:“真是谢谢裴医生和您的朋友了。”
“不用谢,莫总给的钱多。”
顾娇被逗笑了。
“莫太太笑起来真好看。”
虽然裴医生对女人没兴趣,但顾娇脸上的笑容还是一秒僵住。
顾娇深觉自己没出息,是该离婚,解放自己了。
裴医生继续道:“莫太太,药物只是辅助,注意自我疏导和调节。再见。”
“再见。”
顾娇回到屋里没见莫尚亭,她克制着想找他的冲动。
要习惯,一个人。
因为父亲的醒来,顾娇心情好了些,但还是没有困意。
她回卧室走到阳台上,见莫尚亭在院子里打电话。
还要躲出去打电话,看来是陆华声有消息了吧。
怪不得轻易答应她离婚了呢。
也好。
顾娇缓缓拉上了卧室的窗帘。
隔绝了美丽的夜色,和他。
顾娇睡不着,打开了床头的AI音箱。
正好是南城广播站的音乐广播时间,正在播放一首老歌。
“……原来爱曾给我美丽心情,像一面深邃的风景。
那深爱过他却受伤的心,丰富了人生的记忆。
只有曾天真给过的心,才了解等待中的甜蜜。
也只有被辜负而长夜流过泪的心,才能明白这也是种运气。
让他永远,记得曾经有一个人,给过完完整整的爱情
……
当我安安心心地走在明天里,有不后悔美丽的心情……”
好像冥冥之中,上天在给她暗示,让她释怀。
如此,结束吧。
顾娇缓缓阖上双眸,眼泪自眼角滑落,泪湿了枕巾。
根本睡不着。
突然听到门响,顾娇抹掉了眼泪,假装睡着了。
脚步声之后莫尚亭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我知道你没睡着,起来吃一点安神助眠的药。”
顾娇知道瞒不过莫尚亭。
她起身坐起来,手里多了一杯温开水,紧接着莫尚亭递了药给她。
顾娇心里又暖又涩,但努力压下情绪,吃了药。
“杯子给我。”
莫尚亭接杯子,顾娇却突然握住。
她胎膜看他,问得认真:“莫尚亭,明天去离婚,你要说话算话。”
莫尚亭握着被子的手指微微收紧,迟疑片刻道:“爸爸的记忆还没恢复,再坚持一下可以吗?”
顾娇道:“莫尚亭,我们可以隐离,就像当初隐婚一样。”
莫尚亭心好像被扎了一下,迟疑片刻道:“好,依你。”
顾娇松开了握着杯子的手,莫尚亭的手僵持在半空。
他迟疑片刻向外走去,每一步都觉得沉重。
莫尚亭有和心理医生谈过顾娇的情况,咨询过离婚的事情。
多数医生建议,除非顾娇主观意愿接受不离婚,否则,还是依了她。
因为如果她一直惦记离婚这件事,精神不容易放松,会对失眠的治疗多少有影响。
在变故发生以后,莫尚亭看到顾娇失眠严重,情绪不稳,笑容越来越少的样子,他知道,自己输了。
当初顾娇大出血有生命危险,他只觉得自己是骨子里劣根性的占有欲受不了她的离开,决定纠纠缠缠过下去。
上次时间短暂,所有精力都在不能失去她,不足以让他明白。
而这段时间以来,顾娇日日在身边,她如一朵盛放的花朵在渐渐枯萎,他在夜深人静时总觉得心像少了一块那样难受。
所以,莫尚亭妥协答应离婚了。
关门声响起,顾娇眼泪掉下来。
终于走到了这里。
离婚,其实,谈何容易。
这种感觉就像生生剥离了身体的一部分,不再完整。
什么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