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爷子冲着薛洋道：“你鉴宝术如此厉害，想来也懂得一些赌石？”
薛洋笑道：“略通一二。”
柳老爷子道：“既然懂得赌石，自然懂得翡翠玉石，那么你可懂得雕刻术？”
薛洋笑道：“略知皮毛。”
柳老爷子道：“那么我请问一下，你如此评价徒手将玉石雕刻成一个完美的圆球？”
刚才薛洋三人进门的时候，柳老爷子与五刀劈山王黄五正在议论的就是这个问题。
薛洋离的老远就听到他们在讨论合家老爷子收获了一个圆形雕刻品并到处嘚瑟炫耀的事情，他们争论得情绪高亢显然非常羡慕甚至有些妒忌。
对于一个喜欢玉石雕刻品的人来说，那种近乎完美的雕刻品简直千金不换。
柳若雪还有百里含都能看向薛洋。
此刻所有人都看着薛洋。
薛洋如此年轻，在鉴宝上面拥有非常高的造诣，在别的方面应该没有太好的造诣了吧？
毕竟薛洋活这么大，经历的时间就这么长。
百里含知道关于薛洋更多的事情，所以更加不相信薛洋还能给出太让人满意的答案。
只是这个时候薛洋已经笑着娓娓道来了：“依我看，雕刻拥有五个境界，第一个境界是最普通的入门境界，也是最容易达到的境界，普通人稍加训练就能够达到。”
老爷子道：“继续。”
薛洋道：“第二个境界，可以说是高手境界了。雕刻这一行，入门容易，学精却很困难。街头那些雕刻品，石狮子，只能算是普通的入门境界，那甚至是机器雕刻而成的。不说这个，只说玉石雕刻作品，能够成为高手进入高手境界已经相当难得了，必须下很长时间的苦功。入门容易，学精很难，所以能够进入第二层高手境界的并不多。”
顿了顿，薛洋道：“但如果说第二层境界很难达到，那是因为很多人到了入门境界就已经知足了，不想要再耗费大量时间去研究了。但第二层只要是能够或者说愿意下苦功夫去学习，去钻研，去练习，假以时日还是能够达到的，但是第三层境界就不一样了。”
“第三层境界是形似！形似是术语，用一句通俗一些的成语来说就是栩栩如生！昔年有人作画画一支鲜花，接着便有一只小鸟从空中落下站在这支鲜花上面，仿佛是站在了枝头上。雕刻品也是如此，将一个雕刻品雕刻得像是真的一样，那就是形似。这个境界是需要天赋才能达到的。”
“如果说第一层容易达到，第二层需要刻苦才能达到，第三层需要有天赋才能达到，那么第四层想要达到的过程就艰辛到了极致。因为第四层对于很多雕刻师来说乃是巅峰境界，乃是至高境界，乃是许多雕刻师一辈子都在追求的境界。这个境界就是形神并茂。对于普通世界的雕刻师而言，形神并茂几乎就是巅峰境界了，一百万个雕刻师里面也未必能诞生出一个。即便对于武林之中，人们因为真气的缘故，心灵手巧却手掌稳定，大脑运转得比较活络，眼睛抓细节比较死，一万个雕刻师里面也未必能够诞生出一个来。”
“想要达到第四层境界几乎已经不止需要刻苦与天赋了，甚至还需要一些玄乎其玄的运气。甚至可以说，只有依靠老天的帮助，你才能够在契机之下进入第四层境界。”
柳老爷子笑着道：“既然你将第四层境界说的神乎其神，那么又何来的第五层境界呢？难道你将第五层境界当成了神灵才会拥有的境界吗？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神灵。”
薛洋摇了摇头，道：“第五层境界并不是神灵境界，而是心之境界。无论在哪一个领域，‘心’似乎都是玄妙之极的东西，心之境界猛一听更似乎是存在于玄幻之中的情节。但儒家有个境界说的是从心所欲不逾矩，佛家有个境界叫明心见性……道理相通，而这心之境界，便是雕刻界的从心所欲不逾矩。就是，无论你怎么雕刻，随便怎么雕刻，哪怕闭着眼雕刻，哪怕什么都不想，但是雕刻出来的雕刻品依旧是好东西，依旧是值得称赞的东西。”
第五层境界实在很玄妙，想要用言语来解释并不容易，必须去用心体会，感受这些言辞间的魅力，所以薛洋不再解释，言尽于此。
薛洋道：“方才老爷子所说的有人徒手将玉石雕刻成了一个完美的圆，这正是第五层境界才能够办到的事情。因为哪怕是神乎其神的第四层境界形神并茂境界，也是需要用眼睛去看，需要用手去雕刻，需要注意一切细节与一切雕刻刀法的，但只有第五层不用，所以雕刻出来的圆球才能够圆润光滑完美无比。也只有第五层雕刻境界，才能够雕刻出这样的圆。”
当薛洋说完这些话的时候，即便是不懂得雕刻术的下人们都恨不得鼓掌了。
因为薛洋说的实在是太完美也太精彩了。
柳若雪的眼中也不禁流露出了一抹异彩。
百里含更是激动的抬起了美丽而好看的眼睛。
她忽然发现，这个世界上似乎没有什么问题是难得住薛洋的。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
柳老爷子听完薛洋的话后也不禁点了点头。
柳老爷子的雕刻术实际上也已经达到了形神并茂的境界，说起来他是知道有第五层境界存在的，因为他现在正在追求的就是第五层境界。
只是黄五现在也只能雕刻个形似出来，对于薛洋所言并不敢苟同，当即瞥了瞥留有八字胡的小嘴巴，道：“你说的这些玄乎其玄，你以为是武侠吗？你凭什么对那个圆球评头论足？即便是六大家族之一合家的老爷子都对那圆球爱不释手，到处炫耀，而且连老爷子都无法给那圆球一个定义，你有什么资格给它一个定义？你以为你是谁？”
柳老爷子本来想要为薛洋开口说话的，但是顿了顿，忽然想要听听薛洋怎么回答。
是啊，那个圆球连合家老爷子都到处炫耀，薛洋为什么能够为之定义呢？
薛洋年纪轻轻，又怎么会知道第五个境界的呢？
这个时候，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汇聚到了薛洋的身上。
对于这些投射过来的目光，薛洋并不怎么在意，只是微微一笑，微微点头，然后道：“实在不才，在下之所以敢于对堂堂六大家族之一合家的老爷子爱不释手的雕刻圆球加以置喙，是因为那个圆球便是出自在下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