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很快,纪灵昀就被脖子上传来的窒息感惊醒,他睁开双眸,赵鄞已穿戴整齐,单手掐着他的脖子,面如寒霜,可以说是铁青。
纪灵昀毫不怀疑自己今日会死在赵鄞手中,但求生的本能让还是让他忍不住开始挣扎。
“陛、陛下......”纪灵昀握住赵鄞掐住他脖颈的那只手的手腕,“你听我解释......呃呜......”
“解释?”
赵鄞视线扫过‘少女’胯下那根粉色的柱体,不,应该是‘少年’了。
赵鄞松开手,将人从床上拉起来,丢到地上,方才还在亲昵的男人,此刻眸中只有嫌恶:“那你好好解释解释,你是怎么个不男不女的东西。”
纪灵昀浑身赤裸,身上仅有的衣服也在他昏睡过去的时候被扒光了,他跪坐在地上,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什么,从未如此狼狈过。
他怎么可能解释出缘由,毕竟他从一出生就犯了一个莫大的欺君之罪。
纪灵昀落寞的低下头,良久后,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他又鼓起勇气像回光返照般抬眸直视赵鄞,反正都要死了,不如死个痛快!
“我不是不男不女的东西,我是男人。”他一字一句,“如果你觉得跟男人上床恶心,要怪就怪你父亲好了,谁让先皇懦弱,忌讳我父亲功高震主,不让他留男嗣。我今日欺君辱君,你可以诛我九族,反正纪家先辈为大邺开疆拓土,早就为你赵家的天下丧命惨死了!”
赵鄞眯眼:“你胆子很大。”
“你杀了我吧,装女子装了十几年,我也累了。”
赵鄞咬着后槽牙,起身抽出一旁的佩剑,锋利的剑刃抵在纤细的脖颈上,纪灵昀被刀刃冰冷的触感凉的打了个哆嗦,想起前几日在凌霄殿前看到的那具头身分离的尸身,纪灵昀紧紧闭紧了眼睛,等待着那痛快的一剑。
可是那剑却迟迟没有刺下来。
赵鄞看着少年一身雪白的玉体,姿态虽狼狈,可美貌半分不减,想到两人之前的云雨,赵鄞不知怎么,竟下不去手。
他本身也没有真的想杀了纪灵昀,若不是纪灵昀刻意激怒他,他不会抽出这把剑。
赵鄞自己都奇怪自己的脾气何时变得这么好了。
迟迟没有等来那一剑,纪灵昀悄悄睁开了一只眼睛,发现赵鄞竟蹲在他身前,离他不过半丈距离,正轻勾着一边的嘴角:“想死,朕偏让你活着。”
说着,纪灵昀感觉肩膀一痛,紧接着就没了意识。
再次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堆被劈开的柴火,他身上被套上了粗麻材质的衣服,身上已经起了一层小红点点,关节处被衣服磨的发红。
强撑着眩晕从地上坐起来,肩上没有散落的青丝,纪灵昀双手往头上摸了摸,发现自己的头发被束成了男子的式样,第一次穿男装,竟然是在这柴火房里。
纪灵昀还以为赵鄞会把他送去牢里折磨一番再把他杀了,现在倒是有点看不懂赵鄞想干嘛了。
木门被推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扛着一筐柴火的男人,长得很壮实,又高又胖,面容凶神恶煞的,对方一进来就吼他:“醒了还不赶紧去干活!没点眼力见,还以为自己是以前那少爷呢!”
赵鄞把纪灵昀送进军营的炊房,给纪灵昀安了个父亲贪官被抄家的背景,军营里的糙汉子没机会见宫里的昭仪娘娘,也就不知道纪灵昀的真实身份。
一个戴罪之身的小白脸,在军营里是挨欺负的一把好手。
纪大将军为人谨慎,要做的事从来不会留下把柄。纪灵昀从出生开始就是一步一步按照女子的礼仪规制来被训导的,闺中女子会的东西,他都会,哪怕心底里不喜欢那些,他也每样都做到极致,从小到大,父亲连外男都没怎么让他见过。
乍一被送进这里,纪灵昀竟有种到男人窝里的感觉,夜里跟那些男人睡大通铺,呼噜声震天响,纪灵昀心中全是不安。
他的样貌跟真正的女人相比,是有些俊俏的男相,可跟男人相比,他这种长相又太显得阴柔了,在人人都慕强的军营里,他这种模样的男人是最不讨人喜欢的。
再加上他被娇养了这么多年,一点活不会干,烧个火都能把火给整灭了,没几天炊房的领事就受不了他了,拽着他的领子把他拖到屋子外面,举起拳头就要往他脸上招呼。
他都能感觉到对方拳头的拳风都到了自己脸上,立刻害怕的皱紧了脸,没想到那拳头却在离自己一根指节的距离停下了。
领事面色铁青的松开他,骂道:“娘们唧唧的,大男人装什么可爱!”
纪灵昀一脸茫然的看着领事走远。
又是几日后,所有人都开始往马车上搬货,纪灵昀半融入进了炊房,一边搬着半袋大米,一边问领事,“李哥,咱们是要换驻扎军营了吗?为什么突然开始搬东西啊。”
“陛下御驾亲征,咱们是随行军,要赶大半个月的路呢,得先把路上的粮食准备好。”
纪灵昀了然的啊了声。
翌日一早,军队出发。
炊房的伙计没有马,都是徒步出行,纪灵昀光是跟着大部队从军营走到城门口,就已经累的双腿发软,唇瓣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