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啊李书记,咱们家晚意是干活的时候受了伤,咋能因为她受了伤就不给她那份粮食呢?”
李父李斯行站在门口佝偻着身子,几近哀求着。
“李叔,不是我不讲情面,你看看晚意,连站起来都够呛,给了她那份粮食,她干不了活啊,你也知道,咱们如今是挣多少公分,配多少粮食……”
书记李东平抖了两下肩膀,皮笑肉不笑地冲着屋内探了探。
“爸!别为难书记了,要不我明儿个起,少吃半碗,把我那份匀给嫂子!”
“说什么胡话,哪有男人把粮食让给女人自己饿肚子的道理!”
宋晚意撑开眼皮,看到李世尧涨红着脸,被李父李斯行训得垂着脖子。
李母柳安娴坐在床头目色空洞地望着这一切,仿佛外头吵闹皆与她无关。
这一家子人,过得未免太窝囊了!
“书记的意思是想卸磨杀驴了?!”宋晚意冷笑着打量李东平,”劳作的时候我李家出力出人,得的公分在队里都是数一数二的,怎么着?现在想扣下我那一份?!”
李东平不满地皱眉提醒:”晚意啊,你说话别太难听,大家都是一个队的不是?”
宋晚意气结,本想爬起来把这个李东平怼得心服口服,奈何刚穿越过来身子太虚,一口浊气卡在嗓子里,咳了半晌。
李斯行怕闹出事,忙把李东平请到院子里,不知说了些什么,李东平在外头骂了两声就走了。
宋晚意翻了个身,等眼睛适应了周遭昏暗的光线后,心底已经凉了大截,这李家也太穷了!
屋顶破了两个洞,感谢老天爷仁慈出了太阳,才让她看真切周围家徒四壁的窘迫。
整个屋子就摆了一张老木床,床边安置了个不足膝盖高的竹编柜,多看一眼都觉得寒碜。
窗户是拿报纸糊的,上头印着1976四个加大加粗的墨字。
她转动眼珠,那句“爸”“妈”怎么也喊不出口,喉咙咕噜咕噜响了几声,才脱口而出:“世尧兄弟…..水…..”
在原身残缺的回忆里,李家就李世尧对她最好。
本来前两年顾蓉娇也算个热情善意的好妯娌。
可李世尧对她太好了,村里的风言风语传到顾蓉娇耳朵里,妯娌的关系就变了味儿了。
在外头收拾饭桌的顾蓉娇一点就炸,手中那张破了几个洞的抹布被重重丢在地上。
“什么世尧!宋晚意!你干嘛叫我男人叫得这么亲密!你知不知道外头是怎么说…..”
“蓉娇!”李斯行及时喝止,气得连身子都颤了几颤,“你是李家人!怎么还听了外头的脏话回来胡诌诌!”
“我就说爸你一碗水端不平!我才是老三的媳妇儿,外头的人当着我面儿地讽刺我,也没见你冲上去替我说句话啊!”
宋晚意俯在床边喘气:”人家说什么你就能信什么,真白瞎了你男人对你这么好!”
“今后谁再造谣,我非要把这些人逮起来打一顿不可!”李世尧面色涨红,拳头在背后握紧。
院子里头一阵霹雳吧啦响,一个穿灰衫的男人抬脚进屋,神色紧张地望着屋里的人。
“老三,什么打啊杀啊的,当真是出人命了?!”
等他看清躺在床上眼睛睁得滚圆的宋晚意,目光变得有些高深莫测起来。
“爸,妈,队上今早从山上抬下来个四队的,书记说下午让大嫂也过去一趟。”
李斯行狐疑地扭过头看了一眼宋晚意:“这关你大嫂啥事?”
“嗯….那个四队的,说是断气了,有人看到他手里还攥着大嫂衣服上的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