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意听得嘴角挽出道讽刺的弧度。
毛巧慧当初爱扮绿茶妹妹哭唧唧那一套,看样子也只继承了毛老婆子的十分之一。
用最温和的语气,说出看似善解人意实则兵不血刃的话,才是王炸。
若是原身那样怯懦的姑娘,怕是听了便会乖乖去找毛巧慧“讨经验”,或者是对李疏鸿撒泼,加快两人感情破裂。
而此时的宋晚意,上辈子在商战里几经沉浮,跟她拿唾沫星子打拉锯战的,那都是成了精的人中龙凤。
“毛奶奶,这话往后可别再说了,我和疏鸿已经结婚了,别人顶多私底下嘲笑嘲笑我。”
“可巧慧妹妹还要许人家呢,你这话说的,被别人听了去,还以为巧慧妹妹一直中意我们疏鸿,一脑门心思都留在李家呢。”
南瓜籽丢进嘴里,嘎嘣脆。
宋晚意满意地眯起眼笑,娇媚自在的狐狸模样刺得毛老婆子直皱眉。
她在石盘村这么些年,还是头一回被噎得讲不出话。
李疏鸿听得浑身不适,拿指尖轻轻勾了下宋晚意的背,在她扭过头时,用唇语说了句“我没有”。
突然,厨房里传出声尖叫,震得宋晚意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
“嫂子!你能过来帮我看看吗?我被开水烫了,嘶,在我背上….”
守在院子里的周震阳尴尬地对着宋晚意挠头:“嫂子,我和李哥两个男人不方便,就不去了。”
毛老婆子听见毛巧慧被开水烫着了背,竟吓得开始犯晕,本就枯如槁木的身子摇摇欲坠。
要不是李疏鸿眼疾手快冲过去扶着,非要栽到地上磕出血不可。
宋晚意无奈耸肩,秀长的睫毛忽明忽暗。
得,戏台子都搭好了,她不配合着跑个剧情,都显得她不通人情了。
厨房里,毛巧慧蹲在灶台边抱着膝盖哭,身上那件灰色衬衣湿了一片,远远就能看到自她背上那块腾腾升起的白雾。
也不知道脱下来,真不知道是蠢,还是为了做戏不择手段。
“嫂子,我想捡个东西,灶上的开水打翻倒我身上了。”
似乎是注意到宋晚意审视自己的目光,毛巧慧慌不择言地解释。
宋晚意眼尾盛满浓浓笑意:“是吗?那还真是巧了。”
见她这副看好戏不嫌事大的样子,毛巧慧心头越发没底了。
可人已经哄骗进来,她只能按照计划好的来。
便挤出泪,哽咽着问:“我动不得,这衣服好像粘在我肉里了,嫂子,你去替我打一瓢冷水来,替我冲一冲,好吗?”
“好啊!”
宋晚意出乎意料地没拒绝,反而干脆地走到水缸面前,拿装洗菜水的搪瓷盆舀得满满当当。
就在毛巧慧还在纳闷宋晚意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的时候。
一盆混着泥水和菜叶子的凉水从头顶倾盆而下。
“啊-!”
等在外头的毛老婆子浑身一颤,挣脱李疏鸿的手就要往厨房冲。
李疏鸿哪里敢让她去,要是半路摔了磕了的,明儿又会有人怪罪到宋晚意头上。
便快步追上去将人攥住。
可那声尖叫让他也放心不下,便朝厨房清了清嗓:“晚意,出什么事了?”
宋晚意笑够了,跑到厨房门口冲李疏鸿挥手:“没事,巧慧妹子求我给她泼冷水,说是能降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