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这时候,普通农户是没有粮票的,因此显得格外珍贵。
关月一直低着头看脚尖,将近一米六的个子站在宋晚意面前还矮了半个脑袋。
“晚意姐,等我写信给我爸爸,让他把粮票还给你…..”
“行了,等你爸爸的信寄回来,我在不在这还不一定呢,喏,针拿去吧。”
关月更愧疚,嚅嚅着道谢,“我也不是故意闹事,就是这套针…..嗯…..当时家里出了点事,我爸爸猜测跟银针失窃有关,我刚才没控制住才急躁了些。”
宋晚意并不爱打听别人家里事,闻言只跟着点了点头。
“那今后你可要好好保管这套针了。”
两人意外碰面,便都没再继续逛鬼市的念头,关月跟在宋晚意身后絮叨叨地讲述跳蹬村下面的情况。
在他们走后,镇上花了三天时间清理出山道,路通了,救援队接二连三赶到,她这个赤脚“医生”,便光荣“下岗”了。
“跟你一起的那个知青呢?怎么样了?”
“你说伍心如啊,她醒了,跟我一块来了呢,不过她伤还没好完全,还在医院里。”
关月有心想让自己语气听上去轻快些,好叫宋晚意别担心。
可刚开口,死去的几个同伴的容貌和名字便汩汩往外浮,不免哽咽了声音。
宋晚意叹气,“天灾面前,人都是渺小的。”
别说这个年代了,就是宋晚意生活的2023年,那时的人都无法抵抗自然灾害。
关月吸溜着鼻子,一会笑一会沉默。
宋晚意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最后到了旅馆门口,关月才停脚不跟着了。
“晚意姐,你还要在这里呆多久?”
“不确定,可能一周,可能半个月,看丽水村的灾情如何了。”
“那行!我今晚回去就写信给我爸爸。”关月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里面似撒下一片碎星,晶莹得叫人挪不开眼。
“要是你回去了,我就给你寄回跳蹬村!放心吧,咱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口号喊得清脆响亮,震得宋晚意心尖尖跟着颤了几颤。
接下来几天,关月天刚亮就捧着温热的铁盒饭碗,定时到旅馆门口给宋晚意投喂。
有时是面皮汤,有时是皮厚馅小的馄炖,有时是炸得脆香的油条。
宋晚意恍惚觉得回到上一世,自己那时候意外救了只流浪猫,接下来的日子里,那流浪猫总会时不时叼些小礼物放在她家门口致谢。
关月不是流浪猫。
等宋晚意回过神来,暗暗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冒犯。
两人白日结伴去医院,空闲了就在泸市瞎逛,姐妹情升温得迅速。
阳光烤得马路热腾腾的这日,李疏鸿和周震阳回来了。
绿皮货车停在局子门口,两人去报道登记后,扭身便看到碰巧从局外进来的宋晚意和关月。
“啊!你也在!”关月捂着嘴笑,眼神在触到周震阳时,便怎么也移不动了。
宋晚意忽然觉得,这时的关月,才像只看到主人的流浪猫。
周震阳吓了个激灵。
眯起眼想了好半天,才把面前这个梳麻花辫的姑娘跟在跳蹬村那个齐耳短发的小丫头联系到一起。
“你怎么变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