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将……怎么样了?”
游遥小心地问穆恩元帅。
来到军部等待一个多星时后,弗雷恩已经从器械约束室转入普通禁闭室——这证明他度过了会危害到自己和别人生命安全的时期。
治疗舱只能疗愈血肉的伤痕,而舒缓剂只能推迟药效,弗雷恩仍然需要等待剩余药效自主代谢完。
“他现在神智还是不太清醒。”
元帅揉揉眉心,“过量狂躁剂的普遍后遗症,暴躁、冷漠、攻击欲强、情绪波动剧烈……您确定要进去看他吗?”
“攻击欲可以用意志控制吗?”游遥思索一下,“还是说攻击了才有利于恢复?”
“受刺激有助于药效代谢,但能用意志完全控制住攻击倾向当然最好,这说明他能对狂躁剂产生抗性。”元帅摇头,“但军雌们都……比较耐打,弗雷恩对进去的军雌也就没收着力气。”
——因为弗雷恩虽然攻击欲强,但已经能控制住不下死手,只用戴着虫翼限制器。于是,第二军团一些军官听说了,就自告奋勇前来与长官比拼格斗技。
俗称,上门讨打。
毕竟能让长官亲自下场的机会实在珍贵……被揍得狠了,大不了去治疗舱里躺一躺。
物尽其用,一向是弗雷恩带出的第二军团的风格。
游遥不禁想象了一下上将打军雌的场面,点点头,“明白了,我能做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诱导药性集中发作,同时,让他克制住自己——以及最重要的,确保你自己的安全。”
元帅严肃地说:“您标记过他,精神力对他有很强的抑制作用。这有助于他恢复,但还是一定小心。”
游遥继续点头,“我会小心的!”
“态度最好强硬一点。”元帅最后强调,“注意安全,随时按铃!”
——按铃后,弗雷恩身上的电击环会瞬间起效,让他丧失行动能力,但也会让他克服药效变得更困难。
思及此,游遥深吸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
刷过指纹验证,蓝色的自动门缓缓开启。
“说了别再派人来。”
刚迈进去,一道声音冷冷地响起,寒意瞬间扑面而来——直指游遥胸口。
“都是不经打的废……雄主?”
弗雷恩握着刀向后撤几步,皱起眉,“您怎么来了?我明天再回家。”
上将语气硬邦邦的,双腿倒是利索地往下一跪。
游遥愣了愣。
他第一次听到弗雷恩这么对自己说话……一时还有点不适应。
弗雷恩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硬,眉隐隐压低,金眸锐利,哪怕是跪着,高大健壮的身形也让压迫感也扑面而来。
确实暴躁了不少,不过还能认出我,看来神智还不算太模糊……游遥暗想。
再晚几秒,他的精神攻击就要敲上去了。
游遥上前一步,环视四周,看到地面上的血迹时,不由自主哆嗦一下,再看弗雷恩的眼神就带上了点颤抖。
他知道弗雷恩现在不够清醒,所以一切谈话都要等药效过去,眼下要专心解决狂躁剂的问题。
游遥平复一下心情,清清嗓子:
“我来看上将。”
弗雷恩闻言,脸色顿时一沉:
“军部干什么吃的!我什么状态他们不知道?怎么让您过来?”
弗雷恩开口就是骂街,听得游遥心惊胆战——上将您也是军部的啊!别把自己骂进去了……
“他们这不是也怕你出事嘛。”游遥适应着稍显陌生的上将,尝试安抚道。
上将金色的眼睛霎时燃起怒火,沉声道:“我出事,我能有什么事?要是您出了事他们负的起责吗?这群人一个个的都拎不清!”
他说着就“腾”地起身,大步往门口走去,“我看是脑子都被异兽啃了……”
……说实话,第一次见上将骂人,还真有点新鲜。
噗,那这么说,来这里的军雌是不是得边挨揍边挨骂啊?
总之,最初的惊讶和陌生过去后,游遥开始听得津津有味。
——结果眼看弗雷恩真抬腿就要踹门,他连忙上去拦住,“上将,别激动!是我自愿来的!”
弗雷恩被游遥拽住,于是转身跪到地上。他正欲开口,游遥却突然皱起眉,扒过他的胳膊,“……你受伤了?谁打的?”
上面是一道道深深的血痕,交纵横,有的还在向下淌血。
“他们打得到我?”弗雷恩随意晃了晃手里的刀,“当然是我自己割的。”
好嘛,敢情攻击欲是差别攻击,狠起来自己都打啊……游遥一阵心疼加头疼,想起元帅“态度强硬”的嘱托,便一伸手,拎起弗雷恩的领子。
“上将,你再敢这么伤你自己……”
游遥嗓音压低,“——我就把你关起来,手脚都锁上链子,哪儿也不能去,除了我谁也见不到。”
弗雷恩任由游遥抓着,闻言立刻回答:“求之不得,我就喜欢看着您。”
游遥眉头一跳,顿时有点想笑,这算什么,用暴躁的语气说情话吗?
一个不注意,弗雷恩反手又割了他自己一刀,惨不忍睹的胳膊上新添了道开裂的血痕。
“……你还来是吧?”
游遥看得一阵幻痛,抢过弗雷恩的刀——也不算抢,反正他手伸过去一拿,弗雷恩也没反抗。
接着,游遥后退两步,把刀刃抵在自己胳膊上。
他还没用力,就被上将一把攥住手腕。
“你……您干什么!”弗雷恩瞪着游遥的胳膊,咬牙切齿,气得敬称差点没了。
“没干什么,”游遥弯起眼睛笑,“就是你伤自己一次,我就两倍地伤我自己一次,咱们比比谁先撑不住?”
弗雷恩死死盯着锐利的刀刃,烦躁地低吼:“您先把那东西挪开!”
游遥依言松手,把刀扔地上,弗雷恩上去对着刀就是一脚,把它踢到一边。
游遥乐了,“你欺负一把刀算什么啊?”
弗雷恩又跪回游遥面前,动作放轻,捧过他的手臂,“……雄主,疼吗?”
上将刚才拦得飞快,游遥就擦破点皮,连血都没见——上面的血还是弗雷恩的。但他眨眨眼,委屈道:“疼,好疼。”
弗雷恩抿了抿嘴,神色懊恼,动作更小心,“……您动自己干什么,不能打我吗?”
游遥看他一眼,“我打你有用吗?打你十下你眼都不带眨的。”
他话锋一转,笑眯眯道:“我折腾自己就不一样了,我划自己一刀你就得心疼,对吧?”
弗雷恩性情暴躁了不少,嘴上倒是不遮掩:“雄主,您磕个小口子我都受不了……”
他的声音低下去,捧着游遥胳膊的手掌微微发着抖,“……我现在心疼得快死了。”
“雄主,我是军雌,这点伤对我根本不算什么,您别为我受伤……”
游遥拍他脑袋,“上将,现在咱们两个共荣辱,你要是好好的,我就也好好的,去把伤口治一下,嗯?”
弗雷恩点点头,飞快地拿过桌子上的消毒水和愈合剂,上来就又要捧游遥的胳膊。
游遥哭笑不得地躲开,“我是让你给自己的伤口包扎,我这都不算伤。”
弗雷恩垂下眼睛,攥紧手里的愈合剂,沉默一会儿,突然开口:“……对不起,雄主,您罚我吧。”
……声音居然有点哽咽。
游遥这下懵了。
——说好的暴躁、冷漠呢?他就擦破点皮,甚至没什么感觉,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结果上将倒是快哭了……
不过这么一看,情绪波动强烈倒是真的。
游遥挠挠头,思索一下,“我没打算罚你,不过也确实不能让你干坐着不动,药效摆在这儿呢……嗯,不然咱俩打架试试?你尽量控制着别伤我就行。”
“雄主,您放心吧。”弗雷恩摇头,“我就算折断自己的胳膊,也绝对不会伤您一丁点。”
“你这么说我更不放心了啊!”游遥奈,“那这样吧,我单方面动你,你控制着不要反击,我看看能到什么程度。”
待弗雷恩点头,游遥试探地碰碰他的肩膀,发现上将没有反抗,便一路向下,捏过他胳膊没受伤的地方,力度逐渐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