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疑点 也许是好人,也许是坏人(1 / 2)

赵向晚在病房见到了费思琴。

近距离看,赵向晚对费思琴的美貌与气质有了更清晰的感知。

肌肤似雪、眉黛如山,秋水翦瞳,盈盈泪眼处,令人看了就会生出怜惜之心来。

赵向晚留意了一下她裸露在外面的胳膊。深深浅浅的伤口被包扎得很严实,露出来的肌肤难掩玉色,浑圆的肩头线条优美,颈部、胸部的曲线迷人,露肩连衣裙将她的好身材显露无疑。

顺着胳膊往下看,她有一双非常美丽的手,手指纤长,指节有力,尤其是小手指特别长,一看就是双练琴的手。

难怪黄毅描述案情的时候不自觉带上了私人感情,什么唉,她真可怜。啊,她很冷静。我们得跟着去医院,以便进一步了解情况。

费思琴这个姑娘,实在是太漂亮了。

她是赵向晚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孩子。

如果不是昨天下午第一眼见到费思琴时,她的举止太过违和,让赵向晚有些警醒,恐怕赵向晚也不会对她产生任何怀疑。

美丽的事情,总会让人心生好感,不自觉地想要信任她。

见负责问话的是女警,费思琴往何明玉、赵向晚身后看了看,潋滟秋波落在朱飞鹏身上“黄警官呢”

何明玉不知道费思琴在看朱飞鹏,声音很温柔“你这个案子由我们重案一组接手,黄警官今天没有来。”

费思琴似乎很知道自己的魅力,微微一笑,身体向后靠了靠,半低着头“有什么问题,你们问吧。”

她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些磁性,朱飞鹏感觉自己的耳朵有些发热。不知道为什么,他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为什么劫匪砍了费家三口,却放过了费思琴实在是这个姑娘太有魅力了。她如果生在古代,绝对是一代妖妃。

何明玉觉察到了一丝异样,转过头瞪了朱飞鹏一眼“你出去。”

朱飞鹏在女友的怒视之下,讪讪地抬手摸了摸脑袋,走出病房。

等到屋里没有男士,何明玉这才开始提问“能不能再和我们把过程描述一下”

赵向晚敏锐地发现,没有男人在场之后,费思琴的举止与眼神有了明显的变化。

费思琴身体坐直,微微往前,双手放在膝盖之上,坐姿十分端庄娴静。与此同时,她下巴也微微抬起,目光与何明玉对视,眼中瞬间有泪花在闪动。

何明玉被这双泪眼看得软了心肠,声音也变得更加温柔“你别怕,我们是警察。”

费思琴点了点头,眨了眨眼睛,一颗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真的是我见犹怜,何明玉不知不觉地心疼起她来一个女孩,昨天被强暴,又亲眼看到父母、弟弟被歹徒砍杀,现在还要她把这段可怕的经历重复一遍,多么残忍

果然,何明玉叹了一口气,合上本子“大致情况我们已经了解,具体细节我们等你情绪稳定一点再来询问。”

费思琴点点头“那,谢谢你们。”

呵呵,这世上的人,不管男女,都吃这一套。警察又怎样还不一样是人

一道冷静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带着无情的嘲讽,冰冷得像冬天的湖面。

赵向晚的身体陡然坐直。

这是费思琴的心声

刚才赵向晚试图探听她内心所想,但奇怪地触碰到了一道心墙,什么也听不到。现在终于听到,赵向晚立刻明白过来。

费思琴是装的

什么难过,什么流泪,什么柔弱,全都是演出来给别人看的。

赵向晚抬手接过何明玉手中笔录本,慢慢打开来“何警官,细节需要及时了解,我们还是继续问吧。”

何明玉第一次听到赵向晚称自己为“何警官”,心中一惊,意识到自己感情用事,“哦”了一声,“抱歉,费思琴同学,请配合我们调查,争取早日抓到凶手。”

费思琴瞥了赵向晚一眼,泪水渐渐止住,温顺地点了点头“好,我说。”

这丫头有点意思,竟然不受我的影响,不会和我一样,天生冷心冷肺吧

天生冷心冷肺赵向晚不置一词,低下头拿起笔,开始随着费思琴的讲述,尽职地做着笔录。

赵向晚的字迹非常工整,虽然不大,但秀丽端正。何明玉看一眼她的字,暗暗点头,开始询问案情。

“几点歹徒进的门”

“一点多吧,我们家里人都有午休的习惯,当时睡得正香。”

“你也在睡觉”

“是的。”

“你睡哪间屋”

“南面靠客厅那一间次卧室。”

来医院询问费思琴之前,重案一组勘查了案发现场。

费家住的家属楼户型设计,住房面积大、动静分区合理、私密性好,是湘省音乐学院最好的教授楼之一。

教授楼一共六层,费家住三楼。建筑面积近一百平方米,三房一厅,大门正对着客厅,入户门处装了玻璃隔断,底下是鞋柜,形成一个玄关。

北欧风格的

装修,浅色橡木地板,原木家具,客厅里的钢琴、手风琴盖着红布,墙上挂着屈薇歌的国画作品,一进屋就感觉到浓浓的艺术氛围。

客厅朝南,餐厅和厨房朝北,中间一条内走廊,连起三间卧室与一个卫生间。主卧在最里侧,私聊性好。南面次卧与客厅只隔一堵墙,北面次卧与厕所相邻。

赵向晚从笔录本里抽出一张图纸,上面是朱飞鹏画着费家户型图。虽然是简笔画,但大致能够把房间布局与陈设表达清楚。可惜今天没有带季昭出来,不然保证绝对还原,丝毫不差。

吸收以前的教训,现在赵向晚尽量不带季昭出外勤。好钢要用在刀刃上,确认需要季昭出手的时候,再让他去做就好。现在刚刚接手案件,需要勘查、调查的程序太多,暂时还不需要季昭。

从现场勘查的结果与费思琴先前的陈述推测,应该是费永柏、屈薇歌首先被砍杀在床上。夫妻多年睡觉位置也固定下来,费永柏睡南侧靠窗,屈薇歌睡北侧靠衣柜,因为天热开着吊扇。歹徒穿运动球鞋开门进去,应该是先砍向屈薇歌,她惊醒后开始挣扎呼救,费永柏刚一起身,一刀插入胸口。

歹徒砍杀了两夫妻之后,走出主卧。推开北面次卧,一刀将刚从床上爬下来的费思章砍死,这一刀正砍中喉咙,气管被割开,当场身亡。

接下来,他们进入南面次卧,发现费思琴,实施强暴,事后离开。

何明玉继续询问。

“你睡觉的时候,有没有听到屋外有异常的响动比如尖叫、呼救、打斗”

“没有。我最近失眠,好不容易午休睡着,死沉死沉的。”

何明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歹徒推门进来的时候,你也没有醒吗”连与主卧隔了条走廊的费思章都听到声音从床上爬起来,怎么房间夹在客厅与主卧之间的费思琴反而什么也没有听到

费思琴低下头,声音变得低沉,似乎在哽咽“我也恨自己,昨天怎么就睡得那么沉。要是我早早听到,哪怕是被他们砍死,也能帮爸妈和弟弟挡挡刀,让他们能活下来。只要是弟弟和妈妈能活下来,砍多少刀我都不怕”

何明玉问“歹徒对你做了什么”虽然这个问题可能会触及费思琴的伤心处,但身为警察,该问的还是得问。

费思琴依然低着头,双手绞在一起,漂亮的手指头被扭成麻花状。

“他们,他们压在我身上,挨着个地把我强了,我想喊的,可是被他们堵住了嘴,还拿着刀威胁,我好怕,我不停地挣扎,可是根本挣脱不了。他们力气好大,我没有办法反抗。”

何明玉以前接触过被强暴的女性,或多或少都会有心理阴影,不愿意回忆那段屈辱的画面。她正准备结束这个话题,赵向晚忽然插了一句话。这句话一问,惊出了何明玉一身的冷汗。

“费思琴,你是处女吗”

赵向晚的问话里,不带丝毫感情,仿佛她是一台机器,问出一个最最简单不过的话题你吃了吗现在几点了

费思琴猛地抬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赵向晚,泓然欲泣的大眼睛里满是震惊。

怎么敢她怎么敢问出这样的问题

很好,终于又听到费思琴的心声,赵向晚感觉自己已经触碰到了打开她心扉的钥匙不断质疑,就能听到她真实所想。

赵向晚不躲不让,目光沉静如水,看着费思琴那双因为震惊而显得格外大的眼睛。

“在被歹徒强暴之前,你是处女吗”赵向晚再次重复了刚才的问题,并添加了前置条件。

处女处女是什么东西能吃吗值钱吗我这么漂亮的一个人,要是没有男人追求,到了十八岁还没有和男人上过床,怎么称得上是美人这个女警察问的问题真可笑

虽然心里说赵向晚的问题很好笑,但费思琴却面色苍白,转过脸看向何明玉“我必须回答这个问题吗”

何明玉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赵向晚的用意是什么,但长久的默契让何明玉无条件支持赵向晚。

费思琴眼见得躲不过,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鼻子,眼神略显游离。

她要是继续问我,什么时候失去的第一次,和谁,我该怎么办不,我坚决不能回答这样的问题。这与案件无关,对不对我可以拒绝回答的

何明玉听不到费思琴心中所想,但看到她低头摸鼻子的动作,想到赵向晚曾经和大家交流过的微表情行为学理论,何明玉瞬间明白费思琴在说谎。

费思琴今年十九岁,高三复读生,不是说父母管理极为严格吗怎么竟然失去了女孩子的第一次

一种强烈的违和感,让何明玉一下子忘记要问些什么问题。

赵向晚没有追问费思琴的第一次是什么时候失去的,而是开始询问案情“那三个男人,分别有什么特征”

费思琴抬起一只手揉捏太阳穴,似乎很不愿意回忆被强暴的过程,她的声音有些暗哑“我,我没有看到。惊醒的时候,一个男人压在我身上,他们用枕巾蒙住了我的眼睛,我什么也看不见,只知道他们撕烂了我的睡

衣,疯了一样地在我身上撞击,很痛,很痛,底下像火烧一样的痛。”

何明玉看一眼赵向晚,怕她情绪受影响,却发现她面色淡定,态度镇静无比。

赵向晚迅速找到费思琴描述中的漏洞“枕巾蒙住眼睛你的枕巾不是应该在你脑袋底下吗扯下来时候也没能把你惊醒”

费思琴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当时我很害怕,有些记忆是错乱的。也许那个时候我已经惊醒抬头然后他们压过来”

赵向晚步步紧逼“如果眼睛被蒙住,为什么你看得到他们手里拿刀威胁你”

费思琴明显愣了一下“我刚才是这样说的吗”

何明玉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对,你刚才说他们压在我身上,你被他们堵住了嘴,还拿着刀威胁,所以害怕没敢喊。”

费思琴再一次揉了揉太阳穴,忍耐着脾气“我说过了,我现在脑子很乱,记不太清楚,你们让我想一想。”

她闭上眼睛,思忖了片刻,“是,他们拿着刀走到我床边,一个人骑在我身上,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三个陌生男人,吓了一大跳,刚想呼救,被骑在身上的人捂住了嘴,扯枕巾蒙住眼睛,然后,就是刚才我说过的,不断的羞辱与折磨,很痛。”

何明玉与赵向晚对视一眼。

费思琴的陈述明显有前后矛盾的地方。

两人看过妇科医生的检查报告,外阴有撕裂外伤,大腿内侧有淤青,体内有精液残留。女孩子被强暴之后产生记忆混乱,这种情况也是有的。但混乱成她这个样子,一会睁开眼看到人,一会惊醒时眼睛被蒙住,前言不搭后语,真少见。

何明玉看着费思琴“你看到他们的脸吗”

黄毅告诉她,说费思琴告诉他们,强暴她的是三个男人,很壮实,凶神恶煞的,露着脸,但却没有描述面貌特征。当时何明玉追问过他,黄毅解释说费思琴没记住。现在何明玉再问一遍,以确认是否需要季昭画像。

费思琴说“就是刚醒的时候那么一晃眼,我看到是三个男人,都很壮实,皮肤比较黑,短头发,年纪应该还比较轻,二十多岁吧。其余的,我就不记得了。”

何明玉问“你对派出所的民警说,他们把你捆绑了”

费思琴有些茫然地“啊”了一声,“对,是捆绑了。他们没有杀我,只是因为他们手里有刀,一边弄我的时候一边划着玩,我听到他们在说,这么洁白细嫩的皮肤,划出几道口子血流出来更好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终于发泄完,扯过我撕破的睡衣,将我双手、双脚反过来绑住,就离开房间走了。我拼命地挣扎,好不容易解开绑住手脚的衣服,跑到旁边房间里,才发现爸妈和弟弟都倒在血泊里。我报了警,打了120,换了衣服,然后就在家里等着。”

何明玉问“动静那么大,没有惊动邻居吗学校保安没有人过来查看吗”派出所接警之后,第一时间与音乐学院保卫处取得联系,那边高度重视,马上派人前往现场,这一点,接警记录写得很清楚。

费思琴皱起眉毛“我不知道有没有惊动邻居。我一直很害怕,打完电话之后,抱着胳膊坐在沙发上。后来听到敲门声,我去开了门,是我们学校的保安。他们问了什么,我说了什么,我当时脑子昏昏沉沉,完全忘记了。直到救护车过来,他们把爸妈、弟弟抬上担架,我才反应过来,穿上鞋子跟着出了门。”

学校保卫处、五福路派出所、三医院救护车,这三方出动的速度都非常快,因此胸口被利刀贯穿伤的费永柏还留有一口气。

赵向晚站起身,弯腰仔细察看费思琴的手腕,再蹲了下来,检查她的脚踝。

费思琴对赵向晚印象不好,缩回脚,警惕地问“你要做什么”

赵向晚目光似电,认真观察费思琴的面部表情“你的手脚,并没有捆绑痕迹。”

费思琴呼吸一滞,鼻翼微张,眼睛瞳孔陡然扩大。

人类在遇到惊吓时,瞳孔会不自觉放大,以便于有更多光线进入眼睛,收集到更多影像信息,为下一步行动做准备。

她在说什么她是什么意思我又说错了话吗唉呀,我本来就不太会说谎,现在这样不停地编故事,真的是好累呀。艳艳总喜欢瞎出主意,这叫我怎么收场

费思琴在说谎

艳艳是谁

费思琴微微撅起嘴,说话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点撒娇的意味“他们捆住我手脚的,是被撕烂的睡衣,你们在屋里没看到吗真丝睡裙,捆得也不紧,所以没有留下什么印子吧。”

赵向晚“哦”了一声,目光依然锐利无比“那三个歹徒,对你可真是手下留情。”

费思琴垂下眼帘,长叹一声“也许吧。从小到大,我都很有异性缘。学校里、学校外,不晓得有多少男生追我。不过我爸管得严,我一直没有交男朋友,认真读书。”

费思琴将自己没有被歹徒杀害的原因,归结于异性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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