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过后就是大雪，南陵骤然降温。临近艺考，展颜基本不怎么在学校露面了，加紧最后的时间训练。
这天下了场阴雨，喻淮从办公室出来后闻着空气里那股凉飕飕的湿意不禁打了个激灵。他正暗自在心里数有几天没见到展颜，突然落在裤缝边的手被温热覆住。
他吓了一跳，扭头看到是心心念念的女朋友时，惊喜到忘了分寸猛地牵住她冰凉的手扣住。
“你怎么来了？不是要训练？”
展颜弯着笑眼往他胳膊上贴，瞄了眼走廊上嬉闹的同学，拉着他的手塞进他校服口袋里藏住。
“想你了啊，好几天都没见到了。”
两人贴着栏杆慢慢往教室踱，时不时眼神对上又纷纷别过脑袋傻笑。怕被人看出端倪，展颜悄悄把手抽了回去，“我明天就要走了，可能期末考试的时候才能回来。”
虽然早就知道她要辗转很多城市艺考，但听到她的告别，喻淮还是免不了低落，他小声叮嘱道：“后面还要降温，你注意保暖。考试加油，别紧张，也别给自己压力，回来我给你补习。”
展颜不停点着头，她伸出手晃了晃手串，玩笑道：“我才不紧张呢，不是有转运珠吗？上次你竞赛就很顺利啊。”
喻淮也跟着笑了：“是，你一定会顺利的。”
展颜陪他坐了两节课，而后就被赵澜匆匆接走了。
这次换喻淮等她了，看着空荡荡的桌椅，他的心也被放逐了。
眼看着就快到冬至了，周日这天喻琳提前带着喻淮去陵园祭拜。她蹲在一块雪花岩碑前，拿手帕仔仔细细擦拭了一遍。
寒风脆冷，静谧肃穆的陵园苍凉得发灰。喻淮站在风口，静静凝视着面前的这座字碑，默然地在心里描绘着记忆中的父亲。
喻琳撑着膝盖站起了身，对着墓碑念叨着家里的近况：“哥，又快冬至了。妈还是老样子，不好不坏，记不住人，倒也还算开心。她以为你还活着，这可能就是傻人有傻福吧，有些事情不如忘掉。”
她叹了口气，换上轻松些的口吻继续说道：“我呢，还单着。你可别以为我真是老姑娘没人要啊，我是真恐婚。”
说着她拍了拍喻淮的肩膀，“看看，你儿子窜得比你当年都高了，马上就要考大学了。这一年年过的快吧？一眨眼功夫，就八年过去了..........”
听她有些哭腔了，喻淮刚想出言劝慰，忽然被一个意料之外的声音给打断了。
“小鱼儿？琳琳？”
姑侄俩闻声转头，看到梅莉左手牵着一个小女孩，右手抱着一束白菊时，不言而喻地交换了眼神。
“妈。”喻淮平静地打了声招呼。
喻琳就没那么念旧情了，对这个前嫂子熟视睹，拉过喻淮就往台阶下走。
梅莉见状着急追上前喊住他们：“琳琳！我有事想跟你说。”
“我跟你没什么可说的。”喻琳加快了些脚步，生怕多听她纠缠一句就保不齐会当着各位英烈的面失分寸。
“喻琳！”梅莉伸手拦住了她：“我来之前去了青竹苑，听楼下邻居说了才知道妈和小鱼儿都搬到你那儿去了。”
喻琳往后退了一步，戒备地抱起了手臂看向她，“我们住哪儿跟你有关系吗？”
梅莉被不客气地招呼了一通，不免尴尬。局促过后，她拍了拍女儿的后脑，难为情地对喻淮说道：“你带婷婷去门口买东西吃吧，我有话要跟你姑说。”
待孩子们走后，喻琳直言道：“有话赶紧说，我上有老下有小，没工夫听你卖惨。”
梅莉吞了口口水，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小鱼儿今年是最重要的一学期，我想着他在你那儿还是不太方..........”
方便的便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喻琳就打断了她的话：“梅莉，你说这话不觉得滑稽吗？你走了以后除了每年来看几次喻淮，你还做了哪些事尽过母亲的职责？现在看儿子大了，最苦的日子都逃过去了，马上就能上大学有出息了，你又想来认亲了？给你美的。”
梅莉被她抨击得脸都红了，“你说这话真是........我是喻淮的母亲，这是不争的事实！早两年，我那不是！”
一提到过往，她立马收到喻琳投来憎恶的眼神鞭笞，瞬间又弱下了气势：“谁年轻的时候没糊涂过？我早就改邪归正了，真的，不信你去我单位打听打听。我就是想弥补儿子，有什么？你得照顾老人，根本没法全身心伴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