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胖哥耸肩甩开他的手,压根就没把眼前这个小毛孩放在眼里,但看他斯斯文文的,又忍不住讥笑道:“哟?你还有个儿子啊?我怎么不知道?”
他跟个蜂鸟似的围着喻淮绕了一圈,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个遍:“小伙子长得还挺像样,工作了吗?你要是替你妈还债,我就乖乖闭嘴走人。要是你跟我摆谱,就滚一边儿玩泥巴去。”
说着他就扯开挡路的梅莉,拉着门把手使劲地拽,那动静把邻里都惊动了,别说家里的许兆了。
许兆开门一看到这胖大哥,骂了句脏话兜头就揍人,“妈的你们没完了是吧?老子说了别上家里来!我女儿在家,你们想干什么?”
胖大哥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两人扭打成一团,把走廊里的鞋柜都碰掉了一地。
喻淮没见过这么激烈的场面,尽管慌措但又不得不上前阻拦。
推搡间,也不知道是谁下了重手误伤了喻淮,一瞬间的视线模糊连带着趔趄,他扶住楼梯把手厉声道:“别打了!斗殴是违法的!”
物业收到了邻居举报后,匆匆赶到现场拉开肉搏的两人,这才稳住了现场。
胖大哥是个老油条,熟知民法,主动报警要追究许兆的责任。
喻淮坐在审讯里,作为目击证人,如实交代了案件经过。
他已然精疲力尽,来吃一顿饭没想到会碰上这么离谱的事。
民警听完后,关心道:“你要去医院吗?”
喻淮心烦意乱,脑子有些迟钝:“医院?”
民警指了指脑袋:“他们不是误伤到你了吗?要去检查下吗?”
喻淮这才想起这回事,晃了晃脑袋感受下了下,有点涨,但很轻微。
“不用了,我没事。那个,我可以先走吗?明天早上我还得去上学。”
民警检查了一遍笔录后,便领着他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许兆在身后的暴怒:“喻淮你他妈的!瞎说什么!老子什么时候先动手打他了?”
他脸上挂了彩,给本来就崎岖的长相增添了不少流气,双眼瞪地通红,恨不得冲上前当着民警的面揍喻淮。
梅莉边拉着他边哭喊道:“喻淮啊,你怎么能乱说呢?你许叔什么时候先动手了?明明是黄狗先动手的!你肯定是看了!快跟警察重说一遍!”
胖大哥立马大声反驳道:“你们俩他妈的教小孩撒谎?还是不是人啊!老子被你打得眼睛都破了!还想逃避追究是吧?警察叔叔!你们要相信我啊,就是他先动手的!”
场面一度又混乱起来,喻淮看够了,也受够了,冷静地出声:“我没有说谎。事实就是,这个人上门讨债,许兆先生开门后就动手了,两人后来演变成互殴。我不会撒谎,也不会做伪证。”
他忽略了那两人不堪入耳的互骂声,快步走出了警察局。
他迎着风跑了很久,他其实很不喜欢警察局这个地方,那是一块留在他心口的烙印。只要进入这里,那明晃晃的白炽灯就会迫使他想起很多很多不好的回忆。
直到跑过了地铁站,喻淮才缓下脚步,他喘着气默默安慰自己平复下心情。
他就这么走在萧冷的街头,忘了方向,也忘了自己该去想什么。
走了好一会儿,风中吹来甜软的炒栗香,喻淮醒了些许,迷茫地循着味道看去。
他想展颜了。想她的热情,想她的拥抱,想她鲜活的体温,想她的味道。
从前他没有审视过自己的生活,就好像一直以来都像个被编码的工蚁,循规蹈矩地活着。没有惊喜也没有波澜,意外倒是不少,却不足以激起他的心弦。
但展颜出现后,一切都不一样了。说起来很俗,但事实就是,他的世界变亮了,体会了好多不曾拥有过的快乐。
他的人生,确实好多意外啊,而且都很不好。快乐好难,所以才弥足珍贵。
所以,这一系列的糟糕反而让他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勇气。他想大胆一点了,想坦荡一些了。
喻淮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动了动发麻的手指认真地打下了一行字:【展颜,我想你了。】
Y:【我也想你呀小鱼儿,很想,超级想。】
他呵出的呼吸在屏幕上留下了一抹雾气,在体感温度只有三度的冬夜,心里却生出了暖洋洋的热意。
【我也很想,超级想。还有,我不仅仅是喜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