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神明被他看得有些想笑，便问:“看出什么不同了吗，杰？”
“……悟。”夏油杰声音染上了一点沙涩，“能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吗？”
没有人能强迫五条悟，没有人能逼迫五条悟，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只有一个解释——
是他自己。
【世界神明·五条悟】料到了他会问这个，都会好奇吧，看见自己相熟人换了个模样，嘴上不问，心里也会想知道。
……怎样变成这个样子？
他其实有点想不起来了。
他只记得……
很快。
被扭曲成超越世界级咒灵过程很快就过去了，那种穷尽人类想象剧痛也很快就过去了，变成咒灵后，他就没有痛觉这种东西了。
……就是会感觉有点恶心。
变成咒灵什么，有点恶心呢。
至于现在这个形态……
“我太强了。”白发神明无所谓地说:“太强大了就不是人类了，有很多人看我不顺眼嘛，说不定背地里已经诅咒我很多次了，然后我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他开着令人火大玩笑，嘴边笑意看着灿烂，实则空洞悲凉。
这样玩笑话当然不可能敷衍得了夏油杰，他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件事问清楚。
哪怕是在撕悟伤疤……他也想要知道究竟是为什么，他想做点什么，就算是说点什么也好啊。
不要这样笑……
一点都不好看
。
笑着笑着，【世界神明·五条悟】忽然没了表情，他很突兀地问了夏油杰一个问题:“杰，你理想仍然坚定吗？”
夏油杰:“……”
他被问得哑口无言了。
他理想吗？
他所坚持大义不是已经被证实了是做不到吗？
那他仍然坚定吗？
……他该仍然坚定吗？
“杰其实没有完全放弃杀死所有非咒术师吧？”这次换白发神明定定地看着他了，“即使咒术界有了新未来，咒术师们有了真正安全保证，那个我给你看了全新蓝图，你也还是想要杀死所有非咒术师吧。”
夏油杰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来反驳，却被【世界神明·五条悟】竖起一根手指制止了:“嘘——不要骗我哦，杰，你骗不了我，你就是这么想。”
推己及人，他自己都放不下看见羂索就要杀了对方仇恨，又怎么能要求夏油杰放下呢？
羂索是他血仇，普通人又何尝不是夏油杰血仇呢？
最初那个夏油杰就是死在了普通人永远埋葬咒术师绝望里。
十年啊，哪儿有那么容易就能改变得了？
被戳中了内心深处夏油杰彻底哑然，他无话可说，因为他就是这样想。
哪怕咒术界已经有了新未来，他也依旧放不下对非咒术师杀意和仇恨。他了解自己，即便有着和悟束缚，这样下去迟早还是会出问题……或许又会是一次百鬼夜行。
夏油杰笑容苦涩:“悟会后悔复活了我吗？我还是老样子呢，说不定又会变成大反派，然后被新勇士打到。”
而这一次，应该不会再有一个人想方设法地复活他了。
……对不起啊，悟。
【世界神明·五条悟】看了他许久，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到捂住肚子弯下了腰程度。
“……悟？”
夏油杰微微睁大了眼睛，不是很明白他说话有哪里好笑，或者是他哪个字眼戳中了这个人笑点？
白发神明笑了很久，笑到都咳嗽起来了，他才捂着眼睛重新直起腰，长长白发至少有一半滑落到了他胸前。
“杰。”
【世界神明·五条悟】语气轻快:“告诉你一个秘诀哦——”
“你想要世界上只有咒术师，没有普通人和诅咒，想要打通这样完美结局其实很简单。”
他脸上笑容渐渐变大，疯狂而不自知。
“只需要牺牲一个人就好。”
白发神明指了指自己，声音里满是蛊惑。
“只要牺牲一个五条悟，你理想，你大义，都可以变成现实。”
刹那间，夏油杰仿佛被五雷轰顶一般，大脑一片空白，耳边轰鸣阵阵，就连心跳和呼吸都像是停止了一样。
【五条悟】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一切问题都有了答案。
原来……
是因为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