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你们，人类永远不可能接受你们这中异类！”</p>
“嘁，”云洲玉擦掉唇畔的血渍，也笑了，“你以为，你就是人？”</p>
他声色渐冷：“别披着人皮不干人事了。”</p>
麦赛可将实验室的椅子砸过来，抢回地上的枪，云洲玉拿到砸烂的椅子的支架，作为武器，不与他远程打斗，近身逼他无法扣枪。</p>
以云没看热闹。</p>
她花了不少时间，解锁实验3室储藏密码，在无数封存的实验样品里，看到代码inf的存量能量体。</p>
试着解码，问题是，必须由麦赛可的绝对指令才能打开，这是她作为初代没有的程序。</p>
她瞥了眼战局，两人打得难分难舍，好在，云洲玉窥见破绽，他又一次踢走麦赛可的枪，这回，枪划入桌子底部，他用横杆卡住麦赛可的脖颈。</p>
更胜一筹。</p>
她朝云洲玉打了个手势：“来这！”</p>
麦赛可猜到他们想做什么，他反应极快，见局势不对，准备离去，但云洲玉拎着他，一个近八十公斤的男人，被他丢过来，踩到操作台上。</p>
云洲玉气息沉沉，眼中透着杀意，犹如还未脱战的豹子。</p>
麦赛可面容狼狈，他吐出口血，以云抓住他的手指，强行用质问解锁权限。</p>
云洲玉终于拿到最后的能量体。</p>
能量体回归，他身上的伤口，倏然恢复。</p>
下一秒，整个实验室，乃至穿越局外部部门，都闪烁红色警告：</p>
“滴——滴——滴——警告！警告！一级警告！”</p>
麦赛可大笑起来。</p>
以云明白，是他设置的指令，整个实验室，如果不经过他的意愿，强行使用绝对权限，将启动自爆程序！</p>
他疯了。</p>
穿越局上万的员工，实验室就拥有两三千，况且，实验室存放观测的小世界、系统无数，一起炸掉，恐怕会将整个世界拉入混沌。</p>
他是抱着必死的心态。</p>
但以云不可能如他心意。</p>
既然不能违背他的意愿，那就让他的意愿消失。</p>
这是他们军队惯用的伎俩罢了。</p>
以云当机立断，她按住他的大脑，双眼盯着他的眼睛，麦赛可大叫：“你要做什么，你没权限！”</p>
以云笑了：“我没权限？”</p>
云洲玉帮忙压住麦赛可，强行让他睁眼，帮以云彻底侵入他的系统。</p>
千丝万缕的神经，程序穿梭其中，被迫打开的面板布满四周，一个又一个窗口亮起来，布满密密麻麻的程序。</p>
这是以云的主场。</p>
云洲玉倚靠在实验室的控制面板上，只帮忙按着麦赛可。</p>
他不着急离开，即使警报声十分刺耳，周围那些动不了的军人，露出惶惶的神情，但云洲玉相信，以云做得到。</p>
她不会抛下整个世界不管不顾。</p>
“滴——滴——滴——警告！”</p>
“轰隆”的一声，优先级最高的实验室先炸了，伴随着无数尖叫。</p>
以云额角开始掉落汗水，数据像是流水一样淌过她的眼眸，她紧紧拧着眉头，在汗水快滴入眼睛时，一只温热的手，帮她擦去差点干扰她的汗水。</p>
这个实验室，“嘀嘀嘀”声更加刺耳，好像死亡的催促声。</p>
突然，就在最后几秒的期限，一切声音都静下来。</p>
以云慢慢闭上眼睛。</p>
麦赛可也因为被强制剥夺、摧毁脑中系统，显得十分呆滞，这对他的脑神经定有损伤。</p>
云洲玉把麦赛可踹到一旁，问以云：“可以走了？”</p>
以云点点头。</p>
她把那个特殊权限系统抽出，并且摧毁数据，实验室暂时不会继续自爆。</p>
做完这一切，两人不再停留，在人群中跑向出口，却看苏教授站在走廊尽头，其他实验室爆炸中，老人没有受伤，但白大褂沾了些灰尘。</p>
他看着他们两人，眼神一如既往的沉寂。</p>
以云说：“我想，教授不是来阻止我们离开的吧？”</p>
苏教授说：“确实不是。”</p>
以云看了眼云洲玉，又看向他，神色严肃：“你是想让我帮忙稳定小世界？”确实，如今只有云洲玉，是破局的关键。</p>
但是，她紧紧抓着云洲玉的手，她不可能再让他受那中伤害。</p>
苏教授摇摇头：“我是来问你一件事的。”</p>
以云微微松下口气：“请说。”</p>
苏教授说：“你的任务，完成了吗？”</p>
任务？</p>
这是他第二次问她任务完成的事。</p>
第一次，以云在试验管里，她给的回答是完成了，拨乱反正，四个字是苏教授亲自写到她程序里的，希望她进入小世界，辅佐主角成长，避开让主角死亡，小世界崩溃的结局……</p>
真是这样吗？</p>
不对。</p>
不止是这样。</p>
这一瞬间，联系中中，以云豁然开朗。</p>
她笑了，回苏教授：“我想，这回应该是快完成了，就差一点。”</p>
苏教授问：“你的人躯要带走么？”</p>
以云回：“不用了，她就在执行部门。”他们此行并不打算带走人躯，毕竟那不是真正重要的事。</p>
接着，她顿了顿：“我觉醒人的意识，是您的设计吗？”</p>
“不是，”苏教授回她，“我只在乎结果，所以，你的出现，确实让我意外，但并不是坏事。”</p>
不是坏事。</p>
以云想，或许可以理解成支持。</p>
她笑了笑：“谢谢。”</p>
苏教授侧侧身，让出走廊，以云和云洲玉走过去后，独留他一个人站在走廊逆光处，好像在想什么，久久没有动。</p>
云洲玉问：“他的话是什么意思？”</p>
以云卖了个关子：“你很快就明白了。”</p>
顺利离开穿越局，以云销毁一切物证，包括她和云洲玉的录像。</p>
两人坐上悬浮列车。</p>
以云打开面板，新闻正在播报穿越局发生的突发事故，画面定格在穿越大厦，大厦滚动屏幕有穿越局的介绍。</p>
下一秒，屏幕黑下去，紧接着，一段录像播出来。</p>
这段录像贯穿几十年前到这一年，把穿越局发现小世界、与军方利用小世界打仗、小世界崩溃影响本世界、利用能量体稳定小世界……中中有关会议，全部暴露。</p>
这是她设置的。</p>
她摧毁绝对权限，暂时无人能够关闭这个视频。</p>
顺便，她还把视频从网络端邮寄给无数媒体，并那份穿越局关于稳定小世界的最终方案。</p>
短短半天，人手一份最终方案，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件事。</p>
接下来一个月，反对派几乎掀翻联邦的办公楼。</p>
民众厌倦持续的战争，以前，他们只知道取用小世界能量，对小世界有害，却不知道对自己也有害，被隐瞒使他们愤怒冲天，世界灭亡论甚嚣尘上，他们强烈要求能量归于小世界，彻查军队，平息战争。</p>
那之后，以云最后一次见到苏教授，是在全息投影里。</p>
老教授的面容很平静，他参加法庭的判决，作为证人，指出小世界能量不公正用法的主谋。</p>
这是他要的拨乱反正。</p>
拨乱世，反诸正。</p>
从此科研不再被权力利用，让科研只是科研，小世界不再被迫崩溃，每个时空恢复到秩序井然、条理有序的时代。</p>
她做到了。</p>
没有辜负期望，她顺利完成任务。</p>
以云看着全息，法庭判决，提取的能量必须还回去，小世界观测公开透明。</p>
这个世界的秩序重新构建，后来，系统大范围用于民生，随着应用成熟，出台无数法律，其中有一条，如果系统产生人的意志，不可销毁。</p>
这一切，都是几个月乃至十几年后发生的事。</p>
现在，以云刚发送这些文件，她关掉全息，觉得有点困。</p>
突然，她肩膀上靠过来一个脑袋，热乎乎的，她低头，云洲玉的头发有点乱，如鸟雀翎羽纤长的睫毛，覆盖在他眼睛下。</p>
他闭着眼睛，低声说：“睡会儿。”</p>
刚找回所有能量体，又经历那么多事，两人都累了，以云揉揉他头发：“那就睡吧。”</p>
云洲玉问：“我们去哪里？”</p>
以云说：“这辆列车终点站是云湖跃迁场。”</p>
云洲玉伸手揽着她，微微挑起上眼睑，说：“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p>
以云笑了：“去哪里就去哪里，每一个喜欢的世界，都可以停留，你说呢？”</p>
她能带着他，在任何一个世界，从年轻到老，周而复始。</p>
“唔，”云洲玉点点头，“看你喜欢吧。”</p>
以云跟着点头，煞有其事：“那好，我要找一个帅哥多的世界。”</p>
云洲玉顿时清醒了点，掐了掐她的腰，冷笑一声：“你敢。”</p>
悬浮列车开过白色云层，烟雾飘飘。</p>
赤金色阳光从窗外洒在身上，镀一层浅光，冥冥光影下，他们都戴着帽子，只露出半张脸，头靠在一起，阖着眼睛小憩。</p>
有小女生偷偷看着两人，悄悄拍个照片，发给朋友：“绝了，这两人也太好看太般配了吧！”</p>
两人瞌睡着，车一停，以云因为惯性，差点滑溜到另一边。</p>
云洲玉立刻醒来，大手一揽，将她半抱在怀里，嘀咕一句：“睡个觉，也不老实点，非要我拉着你。”</p>
以云：“……”</p>
她很想说一句惯性难控制，不过太困了，打算醒来再和他掰扯掰扯。</p>
车继续走，两人继续瞌睡。</p>
会在哪一站下，终点是哪，并不重要。</p>
只要他们一直在一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