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是荒芜的起始。
人命的荒芜、精神的荒芜、世界的荒芜。
自来也坐在一家露天茶馆内,他大口喝简陋的粗茶,不时抬笔在小本子上记些什么。
路过的店小二好奇探头瞟了一眼,依稀看到“美女”、“混浴”之类的虎狼之词。
懂了,这是个老色批。
三忍之一的自来也,是个响当当的色情文学爱好者。
因为忍者世界色情文学实在是太少了,质量又不高,自来也决定自己亲自出马写一本旷世巨作,它的名字就是亲热天堂
自来也很有自信,他必将是文学史上一匹了不起的黑马
“不知道稿费能拿到多少呢”自来也盘算着,他快没钱了。
说来心酸,三忍都挺没钱的。
自来也存不住钱,纲手热爱豪赌,大蛇丸做实验等于烧钱机器。
大家都穷。
你说有钱多么好jg
忍界第三次大战尚未落幕,只是规模略小了一些,木叶三忍将舞台让给年轻人,各自分崩离析。
纲手因恐血症离开木叶在各大赌场游荡,大蛇丸呆在木叶做自己阴森森的实验,自来也跑出来游历取材顺便寻找蛤蟆仙人口中的“天选之子”。
四代目火影的选拔在即,自来也想避过这阵风头。
三忍皆为三代目火影的弟子,很长一段时间内大家都坚信新的火影会在他们三人中诞生。
自来也对火影的位置没有兴趣,纲手因为恋人的离世沉迷赌博,唯有大蛇丸的态度看不明显。
自来也觉得自己这位天才的同伴有上位的念头。
大蛇丸的确是火影之位的有力竞争者,身份高实力强又聪明,追随者众多。
但他的气质太阴冷了,和火影搭配起来怪怪的,不登对。
不如自来也的弟子波风水门,一头金发灿灿,多阳光一孩子,般配。
如果四代目火影真的是波风水门,自来也很难找到合适的态度面对大蛇丸。
他的弟子截胡了他的同级生。徒弟都这么厉害了,师父更别提,大家肯定觉得自来也
比大蛇丸强超多倍。
多冤呐,大蛇丸才是那个优等生。
“我还是等选举结果出来了再回去”自来也整理一下书稿,来到一家报社门口。
战争在即,报社的生意恐怕格外不好做。
自来也本以为推门进来时会遇见几个神色蔫蔫阴郁不耐烦的怪大叔,一见到他就像挥苍蝇一样挥手想把自来也赶出去:“走开走开,没有推荐信不要来投稿。”
到那时自来也一定要端庄地轻咳一声,抽出自己璀璨发光的文稿,眼睛翻上天的编辑会在看完他的大作后瞬间恭恭敬敬地请自来也老师进屋,为他奉上一杯香气扑鼻的乌龙茶。
啊多么标准的爽文打脸剧情。经典之所以是经典,代表它永不过时,自来也光是脑补就浑身舒畅。
荒芜的文学世界啊,让自来也老师的色色文学解救你们干枯的心灵吧
自来也昂首挺胸,敲开报社的大门。
门开了,喧哗的声浪将自来也席卷。
“津岛老师新作的反响怎么样”
“那还用说那可是津岛老师谁没有看过老师的书”
“我没有,我怕。”
“你个叛徒,踢出群聊。”
编辑部聊得热火朝天,完全不是自来也想象中死气沉沉的样子。
一位编辑将自来也迎进去,态度很好地问:“你也是看了津岛老师的小说燃起写作热情的新人吗老师的新作吊者是不是非常出色”
只要你吹津岛老师,你就是他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自来也:啥玩意津什么治
原谅自来也,他的涉猎范围仅包括色情文学,不看恐怖小说。
“是啊是啊挺不错。”自来也顺着编辑的话往下说,一边糊弄一边试图寻找线索解开自己的疑惑。
自来也一眼扫过室内,有一个单独摆放的书架格外显眼。
书架上整整齐齐码放着一本又一本配色阴暗诡谲的书籍,书脊上印着烫金的“津岛修治著”几个小字。
看样子是个非常高产的作家。
在截稿日痛不欲生的太宰治:呵呵。
编辑部的大门开
开合合,像自来也一样来投稿的人居然不少。
他们一听到津岛修治的名字立刻热火朝天的加入编辑部群聊,指着书架口吐唾沫舌绽莲花,把太宰治夸成了一朵喇叭花。
热闹的室内,只有自来也迷茫望天,与大家格格不入。
快乐是你们的,我什么都没有jg
你们在说什么津岛修治是谁,他很有名吗我应该认识他吗
来投稿的人很多,编辑要审阅的稿件有大几十份。自来也本想把自己的稿子留下先悄悄离开,等编辑们发现他的绝世佳作再亲自上门邀请岂不是绝赞爽文开局
好奇心使他改变了主意,自来也从书架上抽出编辑口中津岛老师的新书吊者,坐在狭窄的沙发上阅读。
吊者是个很简单的故事。
与午夜烛灯颇具反转的恐怖不同,吊者不含神鬼一类的元素,笔触也并不华丽晦涩,看起来很浅显易懂。
故事发生在一个村庄中,主人公是一位正直的青年。
他一生严于律己,所有人都说他是个好人。
主人公是村子里最优秀的猎手,他带回来的猎物永远最多最好。村里有个人很嫉妒主人公,他觉得他的名声太好了,太碍眼了。
嫉妒主人公的人碍于他的好名声无法下手,他计上心头:名声既可助人也可杀人,我要他因名声活,也因名声死。
看到这里,自来也深深皱眉,手指在书页上按出浅浅的指印。
他觉得津岛修治像在内涵谁,又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
自来也接着往下看。
“你能带回那么多猎物都是抢占了别人的份额”有人大声对主人公说,“你是个不合格的猎人,你带回的是亏心的猎物”
“你是不合格的猎人你是不合格的猎人”
他一遍又一遍地说着,一次又一次重复,直到所有人都听见他的话。
主人公是个正直的人,他不懂得如何为自己辩解,无知的村民们纷纷质问:“他说的是真的吗你真是个不合格的猎人吗”
吃着主公人带回的猎物的
老母亲失望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不合格的猎人,你使我失望。”
母亲丢下食物,严厉地表达自己的失望:
“你不是个正直的人。”
看到这里的时候自来也拳头已经硬了,他想钻进书里把里面的每个人都狠狠揍一顿。
神经病吧你们人家碍你们什么事了你要这么搞人家
自来也气呼呼地往下看。
主人公很痛苦。
他的痛苦在字里行间宣泄而出,自来也的心被一只手揪起,他仿佛和主人公一起来到了那个不讲道理的村庄,被一千只、一万只手指着,大声质问:
“你是个不合格的猎人”
“你是个不合格的忍者”
层层荡荡的声音搅动自来也的大脑,文中的主人公产生幻觉,他也跟着产生幻觉。
幻觉中有一个又一个黑色的淤泥般的影子,他们拖拽自来也的手脚,湿腥的液滴一滴滴渗进他的头皮。无止无尽的喝骂、训斥在脑袋里吵闹,一瞬间整个天底都变成灰白两色,沉沉缀在他的脊背上。
好痛苦,好压抑,好想死。
粗麻绳圈框住自来也的脖子,将他一点点吊起,在逐渐升高的过程中,他看见密密麻麻的黑色人影淹没他的脚底。
窒息之后迎来的不是解脱,是更黑暗的世界。
自来也一下回神,耳边熙熙攘攘的声音带来活着的证明。
他没有被绳子吊起,他仍然坐在编辑部狭窄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名为吊者的书籍。
“津岛老师的新作简直神了我越读越窒息,现在一遇到房梁就想躲。”
“对对对村子里的人真的太过分了,活生生把人逼死了,真作孽”
“是啊,真作孽。”自来也喃喃地摩挲手里的书页。
他明白既视感是从哪里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