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芷汐没想到, 自己居然连死都死不掉。</p>
但这已经不是最关键的了，最关键的是她想撞死自己的时候, 头骨碎裂的瞬间，许多陌生的记忆飘进了她脑子里。</p>
她突然意识到，她想解决自己是多么明智的决定，只可惜失败了。</p>
头疼欲裂，满脸都是血污，那模糊的红衣男子将她从死亡线拉回来却完全不给她疗伤，血污遮住了视线她看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只听见那个阴寒幽冷的声音念念有词——</p>
“你说，这次我跟她要些什么好处才行？”</p>
苏芷汐努力看过去，用尽力气抬起手, 努力擦了一些血污, 勉强看清了那人。</p>
是姬霄。</p>
也是, 南狱魔宫里穿红衣的还能有谁, 肯定是姬霄了。</p>
苏芷汐倒是不慌了，非常镇定道：“你还要帮她？我真是意外。”</p>
“嗯？”姬霄扫了她一眼，“有什么可意外的？”</p>
苏芷汐冷冷道：“她抢了你的位置, 夺走了你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 你难道不恨她吗？你居然还要帮她？”</p>
姬霄弯唇一笑，病怏怏的脸上浮现出几丝兴味：“你怎么经历如此之多还聪明不起来呢？”</p>
被一本书里的人物如此挤兑自己, 苏芷汐脸色难看得很，不等她反驳什么, 姬霄再次开口了。</p>
“本座当然要帮她了，这叫识时务不是吗？难道像你一样撞死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而且……”姬霄想到自己之前被安置的地方，嗤笑一声道, “本座在南狱还是有一席之地的，何愁没有翻身之日呢？”</p>
“你存了反叛之心，谢明瑶知道肯定会杀了你，她那个人我最了解了……”</p>
“让你失望了。”姬霄懒得听苏芷汐说话，她都不知道她那重伤的破哦锣嗓子多烦人。</p>
他直接打断她，站起来扫了扫锦袍道：“她什么都知道，却没有要杀我，反而还救了我。”</p>
略顿，他弯下腰意味深长道：“而且她还说，早晚会把南狱还给我。”他装作一副向往的样子，“我觉得她说得是真的，若是如此，那我暂时做一做这后宫佳丽也没什么不好啊，我还没试过这种身份呢。”</p>
……</p>
……</p>
苏芷汐真的想骂脏话了，怎么现实里是这样，到了书里还是这样？</p>
不是说这书里的人各个都对她情根深种吗？怎么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p>
若不是她这一刻才想起那些事，绝不会让一切发展成这个局面。</p>
苏芷汐倒吸一口气，压抑道：“你可真够堕落的，这就是韶山高高在上的皇太子？领教了。”</p>
“你这口才倒是比以前好了不少，胆子也是。”姬霄奇怪了一下漫漫道，“不过也无妨，随你如何说，本座不会在意。”</p>
“看来你也对谢明瑶动了心。”苏芷汐一针见血道，“喜欢那种渣女，你死定了姬霄，都不说其他地方了，只看看这南狱里，如今就住了她多少的旧情人！”</p>
姬霄冷笑道：“那又如何？”他一本正经，“谢明瑶那种姑娘，想要独占，可真是太不懂事了。”</p>
苏芷汐：“……”懒得搭理这些纸片人。</p>
她闭上眼不说话了，一副不怕死不怕疼的模样，倒让姬霄十分意外。</p>
姬霄也没工夫再和她闲聊，即刻传音给谢明瑶，将苏芷汐的情况全部告诉了她。</p>
苏芷汐就在一边听着，手不禁抓住衣袖，还是在紧张。</p>
不行，不能被她发现她想起了什么，这件事本身就存在缺陷，她本只是进来体验一下，想起那些事算是危机系统被开启，要还想达到目的就得让谢明瑶心甘情愿留在这里，所以……</p>
不能被她从自己身上找到机会，只要姬霄一走，她就立刻自尽回去。</p>
不过很可惜，姬霄传完了音，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p>
两人大眼瞪小眼，没等多久就等到了衣衫不整的谢明瑶。</p>
其实也没有特别不整齐，还是穿得严严实实的，就是很松散，腰带没系，衣摆随意飘荡，明明一身玄色十足的魔尊做派，走过来时却莫名像是什么仙子。</p>
苏芷汐更紧张了，脑子里都在想怎么隐藏自己，但她失败的点就在于，谢明瑶最会看她了。</p>
只一眼她就捕捉到了那个不对劲的眼神，这个眼神多熟悉啊，她当即确定，苏芷汐肯定是想起什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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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不难理解她之前没有记忆的原因，估计就是怕她看出来，想让她觉得那只是书里的道具人，不是她本人，继而不能想到利用她回去。</p>
苏芷汐的目的是要谢明瑶沉浸，要她走不出去，留在这里受她折磨，哪怕要努力改变结局也只是在书里作威作福，最后还是离不开。</p>
但她失算了，哪怕看起来那只是个工具人，谢明瑶也还是想要利用她找到机会，哪怕她似乎什么都不记得，她也还是耐心十足，在日子过得十分舒适的时候找到关键。</p>
就像现在这样，只看她一眼，谢明瑶就笑起来说了句：“好久不见。”</p>
苏芷汐垂下眼睛不与她对视，担心被看出什么，完全不知道早就被看穿了。</p>
姬霄在一旁负手而立：“这次我又帮了你，你要如何谢我？”</p>
谢明瑶没看他，只是走到苏芷汐面前蹲下，她越是不敢看她越是要逼她来看，两人你来我往的，姬霄忍不住眯起了眼。</p>
“你不是吧，抓她来难不成是为了……”</p>
“把你脑子里黄颜色的废料清理一下。”谢明瑶头也不抬道，“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男女通吃吗？我即便通吃，也不会吃这种。”她点了一下苏芷汐的额头。</p>
苏芷汐忍无可忍地瞪向她，谢明瑶瞧见笑得更开心了：“装啊，继续躲啊，不是怕我发现吗？别看我啊。”</p>
只这一句，就知道前功尽弃了。</p>
但苏芷汐还是抱有幻想，不肯承认，想咬舌自尽，但谢明瑶及时扳住了她的下巴。</p>
“你不是吧，你真的相信咬舌能自尽吗？那只是书里写的而已，它只会让你痛不欲生，你真不一定能把自己咬死的。”谢明瑶惋惜着。</p>
“呸！”</p>
苏芷汐忍不住啐了一口，谢明瑶躲开，毫不费力地拎起她就走，姬霄跟了几步被结界挡住。</p>
“你可以功成身退了，要好处等以后给你，别跟着我。”</p>
她头都没回一下，言语里没半分感谢和不舍，姬霄体会了一下，竟然产生一种这样的她才是对的感觉。</p>
左右无事，姬霄便散步般到了魔宫寝殿，之前在魔窟见到道尊疑似是只妖，他想一探究竟。</p>
这一来就发现，这里热闹非凡。</p>
不单单道尊在，师无音也在，最关键的是——那是佛子吗？佛子玄度居然也在。</p>
姬霄一出现，三人齐刷刷望向他，除了玄度之外眼神都很骇人。</p>
“啊，这个……”姬霄思索了一下，他到底是其中最擅长处理多角关系的人了，于是张罗道，“既然都聚在了一起，不如我们坐下聊聊？”</p>
他身体恢复了一些，用法术将桌椅板凳拉过来，你猜怎么着，正好四张椅子。</p>
坐下来的时候，姬霄莫名觉得他们如此一桌坐下，其实可以打叶子牌了。</p>
以前在韶山皇宫的时候，母后可是很喜欢和后妃打叶子牌的。</p>
他提的议，也是他先坐下的，但其他人可不一定依从。</p>
最先反应的是玄度，玄度来这里是找谢明瑶的，她不在，他便决定等一等，既然姬霄邀请坐下，他也没什么排斥的必要，很快就坐下了。</p>
他一坐下就望向其他二人，属于莲舟的记忆让他对道尊的观感很复杂，尤其是他发现道尊如今一头白发，眼睛红色，妖异模样。</p>
堂堂昆仑道尊竟然是只妖，玄度更不想走了。</p>
这真是他转世如此之久，遇见过最有意思的事情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