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谢伏危的不知春一样, 问心剑是他的本命剑。</p>
这把剑最初并不是放在凌云剑冢里的，而是他无情道破之后所炼化成的灵剑。</p>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算多，却也不少。</p>
至少一般的小辈是不大能知晓的, 因此在听到苏灵提起问心剑, 甚至还要借此来问心的时候他无疑是惊讶的。</p>
苏灵将自己的请求与他说了之后，传音佛铃那边的人半晌都没有什么动静。</p>
在她以为可能自己突然问对方借本命剑太过草率了，毕竟他们两人也才第一次见面，而且问心的对象还是他徒弟。</p>
因为一般请出问心剑大多都是为了问责问罪，尽管苏灵并不是拿作此用, 但是也或多或少会让人不大舒服。</p>
想到这里苏灵以为对方会拒绝她的时候。她顿了顿，斟酌着语句试图再说些什么。</p>
传音佛铃里金光闪烁了起来, 那是神识在波动。</p>
【可以。】</p>
【我可以将问心剑借与你, 甚至可以直接引剑帮你问心。不过你得入我门下修剑。】</p>
【不是以辅修, 而是并为主修。】</p>
苏灵一怔，显然没有想到对方会提出这么个要求。</p>
【你放心, 我并不是让你弃了林风拜我门下。我只是觉得以你的资质若是以剑辅修实在太暴残天物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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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你的师父依旧是他, 而我只是会以真传的要求传授你宗门剑术而已。】</p>
【你看如何？】</p>
对方这番话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都是苏灵占了便宜。</p>
不仅可以借剑问心，甚至连他提的要求也是对自己百利无一害的。</p>
苏灵既不用拜他为师，又能受到他的真传。</p>
这简直是鱼和熊掌兼得的大好事。</p>
这样的好事要是落在旁的人身上一定欣喜若狂, 欣然同意了。</p>
可苏灵却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思考着其中原由。</p>
“宗主，我不明白你的意思。”</p>
“要不是早知道谢师兄是你的徒弟，我可能都要以为我才是你的首徒亲传了。”</p>
【只是时间问题，只要你同意你现在就可以是。】</p>
他的声音与谢伏危比较起来要慵懒散漫些, 风轻云淡的好像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p>
【你可以考虑一下再给我答复，毕竟这对你是百利无一害的事情。哪怕此时你师父在这里，他也挑不出丝毫问题出来。】</p>
苏灵沉默了半晌, 她不是一个爱占便宜的人，只是当世第一剑修的传承于她来说诱惑巨大。</p>
“……那我若是不答应，宗主是不是不会将剑借给我？”</p>
【倒也不是。本座岂是那般心胸之人？不过是一把剑而已，我自然可以借你。</p>
【只是这什么时候借给你我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准，可能是一月后，又或许是一年，十年，百年后。毕竟这问心是本座的本命剑，跟着我身边待了近千年了，一时半会儿本座也舍不得。】</p>
苏灵算是听明白了，对方说是可以借给自己，但是这什么时候借给自己跟闹着玩儿似的。</p>
要是自己能够等到十年百年的，还用得着现在问他要这剑吗？</p>
说到底其实也就是一回事。</p>
同意入他门下，这剑随时给她用。不同意入他门下，这剑也可以给她，只不过她等不等得到就是另一回事了。</p>
“……成。反正这件事占便宜的也是我，我倒是没什么意见。”</p>
苏灵此时一心想要用那问心剑，思来想去觉得自己也没什么损失，便也就答应了。</p>
对方虽不是她的师父，可好歹也是万剑仙宗的宗主。这当宗主的再如何也不可能害自己宗门的弟子。</p>
可能他真的只是觉得自己是个可塑之才，并无他想。</p>
想来如此，苏灵便也就答应了。</p>
“那这问心剑，你什么时候能给我？或者我自己去拿？”</p>
【你这性子也太急了，这问心剑就在我这里，除非我身陨羽化，它随时都在。更何况我还有几日才出关，你要用也不急于这一时。】</p>
苏灵摸了摸鼻子，也意识到刚才自己有些太着急了些。</p>
“我这不是想着琳琅马上要回万剑峰了，就觉着既然人都到了，直接拿剑当着她的面问一问倒也方便，都不用再择其他日子来了。”</p>
【这问心剑此时在我手边。】</p>
意思是就算如今想要用，她也拿不到，需得等到他出关时候才成。</p>
苏灵听到这里叹了口气，明明也就是几天而已，她总觉得跟几年一样难熬似的。</p>
大约是感知到了对方低落的情绪，传音佛铃里的那人轻笑了一声，而后那传音佛铃里凝出了一根金色灵线。</p>
似蚕丝一般轻柔缠绕在了她的手腕，最后隐没在了其中，一眨眼的工夫便消失不见了。</p>
“宗主，这是……”</p>
【你我初次见面，今日又入了我门下。我没什么好送你的，聊赠一缕佛光给你。庇佑你不沾邪魔之气，百毒不侵。】</p>
这是九品的佛器，又是化神大能给炼化的。一缕佛光相当于他的一缕神识。</p>
只是和他体内的神识不同，这佛光入了苏灵的身体便脱离了他的感知，真正成了苏灵的东西。</p>
不受他控制。</p>
“多谢宗主。”</p>
【都入我门下了，这么唤着听着生分。】</p>
【我名沉晦，你唤我一声师叔就成。】</p>
“沉师叔？”</p>
传音佛铃里的那人笑了笑，只凝了灵力如烟，手指一般，在苏灵额头上面点了下。</p>
等到苏灵反应过来后，她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被推离出了主阁。</p>
那手中的传音佛铃已不见了，要不是额头的触感还在，苏灵都要觉得自己刚才是不是出现幻觉了。</p>
恍恍惚惚的，很不真实。</p>
见传音佛铃已经还回去了。</p>
林风虽然知道她来万剑峰洗髓了，可自己一夜没回去，再继续逗留也不好。</p>
想到这里，苏灵觉着赶紧回去为好。</p>
她前脚刚踩着万剑峰的仙鹤往小南峰那边过去，后脚亭子后面琳琅冷着脸色走了出来。</p>
在苏灵进主阁的时候琳琅就已经从明月阁回来了，她每日都得泡灵泉，今天自然也不会例外。</p>
结果不想自己刚一回来便看到了这么一幕。</p>
苏灵身上穿着的那件衣衫她几乎都不用细看，也能一眼认出那是谢伏危的。</p>
她能够隐约嗅到空气里药草的气息，大致上也猜得出来苏灵昨夜是在万剑峰洗髓的，而且还是谢伏危守着的。</p>
两人并没有发生什么，可一想到在自己不在的事后，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心头便像是被人用手紧攥着一般，疼得厉害。</p>
琳琅身体不好，金丹受损，凝灵力时候也容易顿涩。</p>
一旦情绪波动大了，也会冲击灵脉。</p>
她此时虽竭力忍耐着疼痛，却还是咳出了血来。清晨薄雾没有散去，蒙在她本就苍白的脸上显得更加脆弱，好像琉璃似的，稍微一碰就碎裂开来。</p>
白灵刚从后山玩了一转回来，刚准备回屋子里睡一觉。</p>
不想一下子便嗅到了空气里的血腥味，灵兽五感，尤其其中嗅觉最为敏锐。</p>
她都不用怎么嗅，只呼吸一下便能确定血的主人是谁，所在何方。</p>
白灵金色的眸子顺着亭子那边看去，果不其然瞧见了琳琅的身影。</p>
她难受得捂住胸口，蹙着眉，一只手扶着一旁的栏杆，随便来一阵风就能给吹走似的孱弱。</p>
“你不是回明月阁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p>
白灵不大喜欢琳琅，见了她这般模样也没多同情。</p>
“咳咳，我身子弱，一日不泡灵泉浑身如冰窖般刺骨生寒。”</p>
“啧，你这伤早就好得差不多了，内里治愈不了好好养着就成，哪有到需要每日泡灵泉那么夸张。”</p>
“自从你搬到万剑峰了，老子已经好长时间都没有机会去灵泉泡澡了……”</p>
白灵抱着手臂上下打量了下，发现对方是真的难受，不像是装的。</p>
她顿了顿，也不好再说什么了。</p>
“算了，我和一个病秧子计较什么。你既然不舒服就感觉去后山灵泉吧，我换个小点儿的池子泡澡也成。不过下次要是林一过来了你得把那灵泉给老子留着，我等着和他一起鸳.鸯戏水等了好久了，你可不能坏了老子好事。”</p>
白灵说到了后面龇着牙哈着气，这么威胁道，见琳琅脸色苍白的样子，又生怕给她吓坏了，到时候晕倒了吐血了又怪在她头上。</p>
于是她克制着收回了爪子，嘟囔了几句，便也不搭理她径直往那水池子方向过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