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灵来之前陆岭之就想要带她来看看七叶一枝花了, 不想今日竟然以这样突然的方式就瞧见了。</p>
这对于苏灵还是陆岭之来都很是猝不及防。</p>
陆岭之沉默了许久，同样的少女也没有开口说什么。</p>
他掀了眼皮，不着痕迹地瞥了旁边苏灵一眼, 只见她一直直勾勾盯着那花叶看,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p>
半晌，苏灵眼睫微动，这才沉声对陆岭之说道。</p>
“小灵芝，我脑子现在有点儿乱，可能没办法在这里待太久。”</p>
“我下次得空再来找你吧, 我先回去了。 ”</p>
少年见苏灵要走，想要去抓住她的手, 却又怕被烫灼到。</p>
他只得上前一步, 张开手臂拦住她的去路。</p>
【苏灵, 我知道你喜欢谢伏危，但是你与他不会有结果的。】</p>
【我说这话你可能不大爱听, 在你没瞧见这上面的花叶之前我是打算闭口不谈这件事的。可如今你看到了, 哪怕只是看不真切也说明你对他动心了。】</p>
【你在慢慢陷进去，可谢伏危呢？他仗着不通情爱一边和琳琅暧昧不清，一边又与你结为剑侣。他连喜欢是什么都不知道, 却已经将他的心分为了两半。】</p>
【他既放不下琳琅，又放不下你。不懂是一回事，给了你承诺又做不到专一是另一回事。这种人根本不配你喜欢。】</p>
“……小灵芝，你想说什么？”</p>
陆岭之看着苏灵比自己想象之中还要平静的面色，他薄唇微抿。</p>
白皙的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染上了绯色, 连带着耳根也变得通红一片。</p>
【苏灵，我喜欢你。】</p>
【我对你的感情要比谢伏危多上十倍，一百倍, 在不久的将来，甚至会是一万倍，无穷无尽。】</p>
【你既然可以给他时间，为什么不愿意给我？他只会慢慢消磨你的希望，可我会用时间一点一点向你证明。】</p>
少年曾经想过无数次自己与苏灵表白爱意的场景。</p>
他想过在大雪纷飞，雪压枝头的时候轻轻为少女掸去眉间落雪。</p>
然后柔声诉说自己的爱意。</p>
却从没有想过在真正告白的时候，竟然会如此仓促慌乱。</p>
【我会向你证明，我会比那个无心之人更懂得珍惜你，爱护你。】</p>
陆岭之不顾眼前少女惊愕的神情，咬着牙上前伸手握住了她的手。</p>
苏灵一直以为陆岭之是一个再纯情不过的少年郎，他有很多东西都羞于启齿，难以表达。</p>
而正是这样一个腼腆到笨拙的少年，竟然能够这般直白强烈地表达自己的感情。</p>
她可能隐约感觉得到少年对她的喜欢，却从没有想到过的对方会这样与她表明心意。</p>
“小，小灵芝……”</p>
苏灵也不知道是被震撼了，还是被吓到了，她张了张嘴刚开口就险些咬到了舌头。</p>
“你先松手，你现在不能碰我，会烫伤你的。”</p>
【之前学府的那件事我一直没有挑明，我以为你没意识到，所以我不说。】</p>
陆岭之注视着苏灵的眼睛，哪怕疼得厉害也没有松开手。</p>
【当时琳琅被你的灵力弄伤的时候，谢伏危说先看到了她，他的确没说谎。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像他这般境界的修者五感敏锐，所感知万物根本不需要看。】</p>
少女一怔，这种其实并不是什么难以觉察到的事情。</p>
只是她当时没有细想，对神识之事也不怎么了解。她记得当时自己之所以沉不住气去质问了谢伏危，不为别的，只是瞧见了他一瞬便到了琳琅身旁。</p>
远比她身旁的陆岭之要快多了。</p>
谢伏危哪怕先扶了琳琅，再过来带着他避开塌陷之物也依旧绰绰有余。</p>
但是他没有，只等到琳琅无碍之后，这才将视线落到了苏灵身上。</p>
苏灵不是个无理取闹，不给人留情面的人。</p>
她从始至终生气的并不是谢伏危先顾了琳琅，而是他顾了琳琅，就没想到顾她。</p>
所以她生气了。</p>
【你就在那里，他就算先看到的是琳琅，却也能够靠神识同时感知到你。可是他潜意识里选择了琳琅。】</p>
【谢伏危是什么都不懂，但是骨子里一切却都是以琳琅为先的。那次不算什么，至少你没受伤。可你能保证以后呢，如果再遇到这样的二选一的情况，又或者是生与死的选择呢？】</p>
陆岭之的话说的已经很直白了，如果有一天她和琳琅同时面临生死。</p>
谢伏危也可能舍弃她，去保全琳琅。</p>
不是他不在意苏灵，而是苏灵远没有琳琅重要。</p>
“……小灵芝，你说的这一切我都知道。”</p>
“在没来清竹峰之前，其实我就已经做出了决定，在我发现我对谢伏危动心了之后——我选择了以剑问心。”</p>
说无所谓其实是假的。</p>
任由她再看得开再如何拿的起放的下，也还是会因为自己喜欢的人心里有旁人而难过。</p>
“宗主过几日应该就会出关，到时候问心剑一出，若是他心里有我只是顾念着与琳琅的师门情宜，那我也愿意放下芥蒂。”</p>
“若他心里没有我，我也能死心。”</p>
陆岭之没想到都不用自己绞尽脑汁费心劝说了，少女远比自己想得还要果断干脆。</p>
她在此之前已经给自己想好了退路。</p>
苏灵能这么想陆岭之自然是高兴的。</p>
他弯着眉眼笑了，也不管苏灵什么反应，兴奋地伸手抱住了她。</p>
“你快松手，你不怕被烫死吗？！”</p>
【我不怕疼，我就怕你死脑筋。】</p>
少年低头蹭了蹭苏灵的面颊，脸烫红了也不顾，笑得像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孩童。</p>
“……这都还没问心呢，你怎么就高兴像是我要被甩了一样？没准他心里有我呢？”</p>
陆岭之听到这里神情一顿，脸上的笑意也敛了好些。</p>
【……要是他心里真的有你，也不会与那琳琅纠缠不清。】</p>
苏灵听后推开了陆岭之，见对方委屈巴巴地盯着自己，她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p>
“我不是因为你说了不爱听的话才推开你的，你，你虽然与我表明了心意，可我还只是把你当朋友。”</p>
“还有，我现在和谢伏危还是剑侣关系，你再喜欢我也稍微克制点，这样不大好。”</p>
少年脸色沉了下来，眉眼也冷。</p>
【只有你知道避嫌，傻乎乎的在小南峰什么都不知道。你洗髓那日刚走，琳琅后脚就回了万剑峰。你不在的时候，他们两个指不定多亲热呢。】</p>
“这话你别乱说，若是换做以往时候他不明白男女界限可能会。但是先前谢伏危已经答应我了，不会抱琳琅去灵泉，也会与她保持距离的。”</p>
【是吗？】</p>
陆岭之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而这嘲讽不是对苏灵，而是对谢伏危。</p>
少年一边说着一边去药圃那边将那七叶一枝花给拿了出来，用灵力包裹着。</p>
【问心太久了，何不用这七叶一枝花先看一看，看一看谢伏危究竟动没动情？】</p>
【如若他动了情，哪怕是将动未动也能看到这花叶。如若他什么也看不见，那这问心我想也大可不必了。】</p>
【一个无心之人，哪有什么心可问？】</p>
陆岭之说到这里，垂眸看向了苏灵。</p>
他喉结微滚，那双眸子剔透清澈，只映照着少女一人。</p>
【苏灵，当断则断，于你于他都是好事。】</p>
苏灵同意了。</p>
或者要是在之前先一步知晓了有这朵花的存在，可能她早就拿来用了。</p>
如今沉晦尚未出关，此时眼前正好有这么一朵情花在，又摆在她眼前。</p>
她自然是愿意试一试的。</p>
不过苏灵并没有立刻去万剑峰，而是让陆岭之将七叶一枝花带过去。</p>
她先回小南峰拿之前洗髓时候她穿回去的那一件衣服。</p>
那是谢伏危的衣服，她这一次过去刚好可以借着还衣服的机会给他试一试这情花。</p>
陆岭之见苏灵跟着林一往小南峰那边过去了，一眨眼的工夫两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了云雾之中。</p>
“诶，你们怎么不多聊聊？我正和那小仙鹤玩的正起劲儿呢。你是没瞧见，这小家伙随便说一两句就气的跳脚，那模样真是可爱，怪不得白灵那只白虎会这么喜欢他。”</p>
竹俞抱着手臂“啧啧”了几声，摇着头感叹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