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贸然上门叨扰还望真人见谅。晚辈今日回清竹峰的时候，远远瞧见了林一带着苏灵又折返回了万剑峰。我当时想要跟过来，又瞧见真人也在，应当不会出什么事，便没有跟来打扰。】</p>
【可我又担心苏灵，毕竟她撞见了……所以先到了小南峰等着你们回来。只为看她是否安好，她安好了，我也才能安心。】</p>
少年说得真切，神情也严肃认真。</p>
林风眯了眯眼睛，这说辞听起来有理有据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p>
可他莫名觉得不大舒服。</p>
陆岭之和沉晦性子，模样，没一处相似。但是他们说话的时候都给林风一种淡然自若，全然掌握的优越感。</p>
就像是现在，少年说着是担心苏灵在这里等着，可除了神情上看得出来担忧之外，他的言语缜密，措辞平和，沉稳得不像是个少年人。</p>
“陆岭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今日苏灵会折返回去引剑问心？”</p>
少年一愣，没想到林风会这么直接问了出来。</p>
他长长的睫羽之下那双眸子有什么情绪闪烁，最后微微颔首算是回应。</p>
【……我的确知道，不过是苏灵告诉我的。】</p>
【我知道问心剑一出，落剑方回。我怕最后问心受诛心之苦的会是苏灵。所以我便将情花借给了她，我想这样就可以避免问心引剑，得到答案。】</p>
陆岭之指尖微动，不自觉攥紧了衣袖，浮羽金蝶的翅膀颤颤巍巍，将他此时不安的心绪暴露无遗。</p>
【结果没想到最后她还是去问了，还受了这般重的剑气。】</p>
林风垂眸瞧见少年眼尾不知什么时候泛了绯色，睫羽被濡湿沾染在了一起，水雾氤氲着，连鼻尖也带了红。</p>
看着怪可怜的。</p>
林风叹了口气，听了他这解释后也将之前的怀疑给消退了大半。</p>
“算了，等了这么久也不能教你白等。”</p>
“你且跟着进来坐一会儿吧，苏灵伤得不重，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醒。”</p>
……</p>
万剑峰里，主阁之中。</p>
沉晦刚出关对外并没有声张，收了问心剑便一直在主阁里待着。</p>
此时谢伏危还在昏迷，白灵得了命令，皱着眉不耐的将他给叼了进去。</p>
琳琅瞧见了谢伏危被带了进去，也很想要跟着一并，但是主阁有结界，加上沉晦并不怎么待见自己。</p>
她就算想要跟进去也只会碰一鼻子的灰。</p>
“白灵，你可知道宗主让你将伏危带进去所为何事？”</p>
白灵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听见琳琅的话后懒懒地掀了下眼皮。</p>
“还能干什么？今日问心丢脸都丢到人小南峰去了，主人让我将他给带进去肯定是问责惩戒呗？”</p>
“不过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当时也就我们几个人，知道的不多。顶多挨几剑，再被丢进无妄涯里关上个一段时间而已。谢伏危是他徒弟，他再如何也不可能杀了他。”</p>
“所以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在这里站着了，反正你也进不去。要是这么一直晃悠着没准触了主人霉头，到时候直接把你赶回明月阁了可有你哭的。”</p>
琳琅原本还想想个法子进去看看，可一听到白灵说要把她赶回明月阁，她脸色一沉，只得压着心里的心思。</p>
她看了禁闭的门扉一眼，咬了咬牙回了房里。</p>
主阁里面的沉晦对外面发生的一切全然知晓，他指尖点了点桌面，在琳琅离去之后那把问心剑骤然离了剑鞘而出。</p>
沉晦都没有用手去拿，那剑就像是有自我意识一般直直往地上昏迷着的青年身上刺去。</p>
剑入血肉的疼痛，一下便将昏迷之中的谢伏危给唤了个清醒。</p>
这种疼痛他很熟悉，是问心剑落下的。</p>
以往和沉晦练剑的时候，他身上大大小小都是问心落下的，如今都还有未痊愈的伤。</p>
谢伏危疼得闷哼了一声，也不管这剑入得多深，苍白着脸色单手支撑着地面站了起来。</p>
他意识混沌了一瞬，抬眸看见那抹月白身影后一下子清明了许多。</p>
“师父……”</p>
“看来也不是真的无可救药，好在你还知道我是你师父。”</p>
沉晦没动作，就这么抱着手臂倚靠在一旁的檀木桌上。</p>
他头发没束，一头青丝披散着，更将他的肤色衬得如玉白皙。</p>
“苏灵悟道了，比你当时还要早上一年。”</p>
“真好……”</p>
“好个屁好！这么好的剑侣你才刚和人结了一月不到，就被搞得与你一刀两断不相往来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出息！很厉害？！”</p>
谢伏危眼神黯然了下来，他手不自觉握紧了剑柄，也不管身上的伤口还流着血。</p>
任由它顺着淌到了地面，殷红一片。</p>
“……都是我的错。”</p>
“我以前不明白师姐和她究竟有何不同，在我看来一个是于我有恩情的同门，一个是我的剑侣，于我都很是重要。是我自己拎不清，又放不下。这才伤了师妹的心。”</p>
“那你现在明白了吗？”</p>
青年沉默了良久，而后微微颔首。</p>
“有一点明白了。”</p>
“世上于我有恩的不止师姐一人，师父亦是。但是剑侣只有师妹一人。”</p>
“她和旁人是不一样的。”</p>
沉晦听后勾唇笑了笑，眸子里也却没多少笑意。</p>
“这最后诛心一剑你挨得不冤，问心问心，这不把你问开窍了吗？倒是因祸得福了。”</p>
“可是开窍了又怎么样？人家现在不想要你了。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伏危，看不你凑合凑合和那琳琅结了道侣一并过了余生吧。”</p>
“我看她别的不成，对你倒是情根深种。”</p>
谢伏危眉眼沉了下来，俊美的脸上似霜雪覆上，周身剑气生寒。</p>
“剑修一生只认一人，除了师妹我谁也不要。”</p>
“她如今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会慢慢让她重新接受我。”</p>
“如果她一直不接受你呢？”</p>
青年薄唇紧抿着，手握着剑柄时候骨节也因为用力泛白得厉害。</p>
“……没有如果。是她先招惹我的。”</p>
“我会缠着她至死方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