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伏危，你是小孩子吗？怎么这么好哄……”</p>
苏灵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很淡，但是谢伏危瞧不见，只以为对方在调侃自己。</p>
“那也只有你能哄，别人哄不好的。”</p>
谢伏危餍足地蹭了蹭少女的颈窝，就是抱着不松手。</p>
苏灵也意外的配合，他想要抱多久便让他抱多久。</p>
她知道，他是在确定这是不是梦境，所以一直抱着她不愿意放手。</p>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苏灵的腿脚有些麻了之后。</p>
谢伏危这才红着脸松开了她，那双眼眸很亮，直直注视着她。</p>
“师妹，我有个东西想送给你……”</p>
“我原本是打算摘英会结束之后再给你的，因为我怕给了你你便多了几分逃走的机会。”</p>
“现在逃不了了，都立了誓了，除非身死，这辈子我都栽你手上了。”</p>
“你不要胡说。”</p>
谢伏危听到“身死”两个字便皱着眉看着他，脸上没了笑意。</p>
“除非我死，不然永远都不会有这一天的。”</p>
苏灵有些受不了如今直白纯粹的青年，她睫羽颤了下，稍微避开了他的眸光。</p>
“……好了，不说这个了。你刚才说要给我的东西是什么？现在可以拿来我看看吗，反正我也走不了。”</p>
她转移话题的方式很笨拙生硬，但是这对于谢伏危来说却刚好不过。</p>
倒不是他脑子多笨，只是他只在意苏灵一人罢了。</p>
听到苏灵这话，谢伏危轻轻伸手牵住了她。而后御剑将她往万剑峰方向带。</p>
谢伏危并没有将她径直带回内阁，而是带他去了冰窟。</p>
之前时候苏灵只去了冰泉，并没有深入到最里面位置。</p>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p>
“来取你的剑。”</p>
苏灵一怔，有些意外地看向了眼前的青年。见他面色如常，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更没有生气的情绪后。</p>
她顿了顿，最后还是没忍住询问出声。</p>
“……你不是一直不喜欢月见吗？”</p>
或者不仅是月见，连同日晷，这一对半身剑他都不怎么喜欢。</p>
更因为它择了陆岭之为剑主。</p>
苏灵记得清清楚楚，在之前，谢伏危是甚至想要毁了它们。</p>
“谁与你说是月见了？”</p>
“一个不忠于主的剑配不上你。”</p>
谢伏危这话说的是月见再如何强大也还是会被日晷所影响，它根本无法做到像不知春那般忠诚。</p>
这也是为什么半身剑自古以来都是剑侣才能使用。</p>
若是单单一人的话，这并不是一把值得交付后背与信任的灵剑。</p>
谢伏危眉眼有些冷，这情绪不是对她，只是单单因为月见不满而已。</p>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灵力将周围的寒气驱散，不让苏灵沾染分毫。</p>
冰窟里常年结冰，四周不是冰棱就是霜雪，稍微一呼吸便是一片白色雾气。</p>
苏灵眼眸闪了闪，余光不自觉往一旁的谢伏危身上落，氤氲雾气之间他的眉眼有些模糊。</p>
她看过去的瞬间，谢伏危立刻觉察到了她的视线回望了过来。</p>
谢伏危没有询问她在看什么，他只是弯着眉眼笑了笑，又紧紧握住了她的手。</p>
在白色雾气之中，青年的笑宛若雾里看花，有些不真切。</p>
“不着急，很快就到了。”</p>
“这里冰棱太多，你当心些走，别划伤了。”</p>
“嗯，你也是。”</p>
谢伏危心下暖洋洋的，指腹没忍住轻轻摩挲了下少女细腻的手背。</p>
此时恰好有雪落在她的睫羽，颤颤巍巍的教人心痒。</p>
冰窟很深，似乎比无间还要深邃。</p>
苏灵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感知到了内里凛冽的剑气之后，她这才愕然地停下了脚步。</p>
不为别的，只因为这剑的气息太过熟悉。</p>
“这不是月见的剑气吗……不对，怎么还有日晷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p>
谢伏危指尖微动，连剑都没有拔，只一段指风过去便将遮掩的冰雪给吹散开来。</p>
在厚厚的冰雪之下，幽蓝色的火焰摇曳，满天的火光将周遭映照。</p>
说不出的明艳。</p>
这火焰和陆岭之的赤羽业火不一样，属性极寒，应当是万年冰泉之中淬的灵火。</p>
其中又凝了谢伏危的剑气，威力很是霸道，精纯度不下赤羽业火。</p>
在火光里，一把剑柄月白，剑身如冰的灵剑悬浮在了火焰之中。</p>
这样近乎无色的剑刃苏灵从未见过，只有在火光映照之下才能瞧见那上面凛冽的寒光。从中辨别出剑的所在。</p>
“我把月见和日晷这对半身剑给熔了，铸成了这把剑。”</p>
“这百年来我一直放在冰火里淬炼，前些日子才刚铸好。”</p>
百年前从剑冢将月见取出来的时候谢伏危便想要将它和日晷给断了，没想到百年后他还真这么干了。</p>
不仅这么干了，还熔出了一把新的灵剑。</p>
敢用两把千年灵剑来熔，这操作真是前无古人。</p>
想到这里，苏灵实在没忍住勾唇笑了。</p>
“这件事掌戒长老知道吗？”</p>
“……知道。”</p>
“我当时还没当上宗主，他见我要用这两把灵剑铸剑追着我跑了整个剑宗。”</p>
这的确是掌戒长老能够干出来的事情。</p>
“后来呢？”</p>
谢伏危沉默了一瞬，也不知道为什么苏灵对这种小事这么好奇。</p>
可她既然问了，他便会答。</p>
“后来我当了宗主，他便管不了我了。我不仅把那两把剑拿来熔了，我还抢了神武九思用来引雷锻剑。”</p>
“再之后九思用不上了，我也没还回去。就一直让它在这里守着你，不让外人进来分毫。”</p>
苏灵听到前面时候有些想笑，听到后面却又不知道该如何了。</p>
他总是这样，随随便便几句话便直往人心上戳。教人难受。</p>
她不是没想过，若是没有九重塔那一剑，若是他早些悟明白自己的心。</p>
又或者是一开始便没琳琅这个人……</p>
他们会不会不用走到如今这一步。</p>
可是这世上并没有如果的事。</p>
苏灵知道，谢伏危也应该知道。</p>
只不过她清醒些，后者还在自欺欺人。</p>
她压着心里的情绪，怕自己的情绪波动被对方觉察。</p>
更怕自己软了心肠。</p>
苏灵深吸了一口气，而后走上前去。</p>
她指尖微动，试探着碰触了下那剑的剑身，果不其然。</p>
上面有她的气息，那剑本身剑气极重，可一旦感知到了她的靠近，便立刻温顺地贴近，甚至还用剑柄蹭了蹭她的掌心。</p>
这个动作让苏灵一愣，下意识回头看向了一旁站着的谢伏危。</p>
青年也没想到那剑会这般……这般不知羞耻。</p>
他耳根红得厉害，面颊也是。</p>
注意到了苏灵看过来的视线之后，便知道对方应该觉察到了。</p>
“……我，我在里面融了我的剑气。”</p>
“我心悦你，它自然也亲近你。”</p>
就像是不知春，虽护主。</p>
却也会允许她的碰触。</p>
而这把剑本身就是为苏灵量身打造的，无论是属性还是气息都极其贴合她。就算不融他的剑气那剑也很喜欢她，更别提融进去之后了。</p>
灵剑一般孤傲，很少会这般亲近主人。</p>
可苏灵的这把不是，别说是孤傲了，连一点儿灵剑的傲气都没有。</p>
温顺服帖得像是一只小狗，稍微一碰便软了骨头似的往她身上靠。</p>
像某人。</p>
这个认知让苏灵眼眸沉了沉，她说不上来什么情绪，感觉心下被什么碰触了一下。</p>
酥酥麻麻得厉害。</p>
半晌，谢伏危以为对方生气了，慌忙想要开口解释什么的时候。</p>
苏灵抬眸温和地看向他。</p>
“师兄，它可有名？”</p>
“有。”</p>
青年喉结滚了滚，那眸子清透，天地万物不入他眼。</p>
只留苏灵一人。</p>
“它唤伏见。”</p>
伏见不是一个好词。</p>
像狗一样趴着，谦卑到了骨子里。</p>
――这无论是对眼前人还是这把极品的灵剑，都算得上是折辱了。</p>
可谢伏危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在说说道这剑的名的时候，他声音不自觉放轻了好些。</p>
小心翼翼，又虔诚至极。</p>
像是一个信徒，将自己的所有都交付给了自己的神。</p>
只渴求她一瞬的垂怜。</p>
/bk/10/10917/</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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