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在工作？”</p>
季左看了看时间，“应该快结束了。”</p>
毛飞瑜的手机号打来的时候，宋彦城一看不熟，掐了静音便没接。直到对方孜孜不倦第三遍时，他才不耐接起，“谁？”</p>
毛飞瑜也有脾气，“你手机是摆设吧！不知道接啊！”</p>
宋彦城只觉声音熟悉，一时想不起。</p>
毛飞瑜吼：“我报个地址，你赶紧来！姓黎的耍酒疯，我克不住她！靠，一个个的，作死。”</p>
宋彦城醒了九分，立刻吩咐司机：“调头。”</p>
黎枝从小生活就自律克制，她这样的身世，能吃饱长大已是恩赐，没有资格提要求摆谱。这应该是她第一次不顾一切地放纵。</p>
啤酒没少喝，起开一罐又一罐，就毛飞瑜打电话这功夫，吧台上已经空了三罐儿了。毛飞瑜倒吸凉气，“祖宗，你不要命了？”幸亏是自己人场子，歇业关门没外人。</p>
黎枝指腹摩挲杯壁，看着安静，其实眼底都是红的，“我怕我抓不住他。”</p>
毛飞瑜呵了呵，“你没这烦恼，你跟个泥鳅似的。”</p>
黎枝吸了吸鼻子，“我抓不住任何人。”</p>
“抓那么多人干吗？你又不当警察。”毛飞瑜嗤声。</p>
黎枝晃了晃头，“你不懂。”</p>
毛飞瑜说：“我不想懂，我只想问你懂不懂，明天七点还要拍摄。”</p>
“砰”的一声，黎枝猛地将额头砸在桌面上，先是忍着，然后哽咽，最后大声发泄：“啊啊啊！为什么要在乎！为什么不让我做一个渣女！！”</p>
宋彦城跑进来，正好听到后半句。他的西装解开，衬衫扣也解开一半，喉结凸出，连着下巴和锁骨，显得格外酒气财色。</p>
他沉着脸走过来，把黎枝拽拉起来，拦腰一用力，直接把人扛向了肩头。</p>
宋彦城说：“你不配。”</p>
然后就这么走了。</p>
毛飞瑜愣在高脚椅上，半天才反应过来，“我靠，够彪的啊。”</p>
车里，两个浑身酒气的人坐后座，跟车里的海洋精油香氛窜在一起，黎枝生生闻出了心碎的味道。她一动不动地蜷在那儿，面色平平静静。</p>
宋彦城把整条领带扯下来，缠在左手，紧了又松，重复这个动作。</p>
两个人都不说话，副驾驶的季左被压得喘不过气，偷偷地摁开一条车窗缝过风。把人送到温臣公馆，季左吩咐司机赶紧开车走。</p>
电梯里，黎枝靠墙站左边，宋彦城站右边，依旧一声不吭。狭小的空间，空气流速变慢，压抑气息浓郁得搅不开。</p>
黎枝揉了揉鼻子，鼻尖通红，看起来可怜兮兮。宋彦城内心叹气，行，今晚就算是死在这儿，也要把她哄舒坦了。</p>
出电梯，进屋，小金毛欢快地迎上来，直奔许久不见的黎枝。宋彦城揪住它的狗耳朵，把它一把扯过来，然后蹲下与狗齐平，伸手假装扇它巴掌，“宋彦城，你活腻了是吧？”</p>
狗子：“？？”</p>
宋彦城拍它狗脸，“惹你妈生气，错不悔改，历史问题遗留不清，错都在你。”</p>
狗子龇牙：“汪？”</p>
“还敢回嘴？”宋彦城拍拍它的狗脑袋，“明天就把你阉了。”</p>
金毛一顿狂吠，夹着尾巴缩去了黎枝脚后。</p>
宋彦城看着黎枝，眼里动容，眉露怯色，沉默里，是不知如何开口。他没有这样哄过一个女人，他的感情启蒙并不顺利，带着欺骗和恶意，明熙那样的举动，几乎摧毁了一个少年该有的纯真萌动。</p>
宋彦城心里或苦或心酸，但碰到黎枝，他觉得自己的情绪，都不算什么重要的事。</p>
她好好的，才是他安心的理由。</p>
对视里，宋彦城刚想开口，黎枝忽然冲过来，搂住他的脖子直接跳到了他身上，“呜呜呜！！城哥！对不起！”</p>
宋彦城本能地托住她的臀，怕她摔，便往上垫了垫。</p>
黎枝贴着他的侧颈，忍了一晚上的眼泪就这么肆无忌惮地流下来。她边哭边说：“我不该对你冷战，不该拉黑你，其实我知道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但我就是忍不住。”</p>
还不用宋彦城问为什么，她倒豆子似的，把话直往外蹦，“呜呜呜，我吃醋，酸死了。酸她敢抱你，酸你没把她推开，酸你们之间有过一段儿。你是我男朋友，你是我的，我怕抓不住你。”</p>
黎枝哽咽着，最后一句话说得尤其心碎。</p>
宋彦城心里一边暗喜，一边心疼，吻了吻她的眼、鼻、唇，“不用你抓，我永远是你的。”</p>
年纪轻轻说永远，黎枝已经失去过一次。但这一刻，她还是像个赤诚天真的孩子，愿意去相信。她搂着宋彦城更紧，在他肩上蹭干眼泪。</p>
宋彦城笑了笑，抵着她的额头，沉声问：“枝枝，咱们这是和好了？”</p>
黎枝大方坦荡，爱憎向来分明，有错认错，从不别扭。她欣然点头，“嗯！”</p>
“你是不是还忘了什么事？”宋彦城哄她，诱她，以调侃的语气问：“我去深圳找你，被枝枝半路抛弃了。”</p>
黎枝抬起头，有一说一，“我说过不让你来深圳啊，你自己非得来。来就来吧，自己找点事情做嘛，总等我干吗？我忙完自然会来见你的。”</p>
她这一番义正言辞，把宋彦城唬得一愣愣。他不由失笑，点点头，认输，“行，我的错，以后听影后的话。”</p>
黎枝笑容灿烂了些，“乖城！”</p>
话落音，对视一眼，两人就十分默契地接吻。这一晚的黎枝很热情，指哪儿亲哪儿，柔软的手缠在他身上，一遍遍地叫城哥。</p>
安全套用了半盒，宋彦城从头发丝儿到脚趾头都是舒张的。镜子前，床前，从浴室到卧室，午夜时分，宋彦城甚至从衣柜里抽出一根暗红色的领带。</p>
细长的绸在男人的手腕间缠紧，又松开。像流动的夕阳，也像才上树梢的人间风月。最后，这根领带落在黎枝颈间，宋彦城稍一用力，她就被迫向后仰头。</p>
在极致的矛盾里，与有情人，共快乐事。</p>
后半夜，宋彦城缓过这一阵气，随手披了件睡袍，袒着小腹赤脚去书房。</p>
夜已静，鼠标轻点，电脑屏划亮。宋彦城双腿架在宽大的红木书桌上，懒散散地靠着皮椅，点燃一根事后烟。</p>
电脑的页面还停留在微博上，新消息提醒刚好响起。</p>
后援会：“哥，你怎么辞职了？我驳回了你的辞职申请。[生气][生气]。”</p>
宋彦城刚想回复一句，不辞了。</p>
后援会：“帮我做完这个文案再辞职。”</p>
宋彦城：“……”</p>
粉随正主，真是冷酷无情。</p>
后援会：“我明天要发一组枝枝的照片，哎，她的资料太少了，我费劲收集的旧图。你帮我写一点夸她美貌的。要质感，灵气，文采超然，有文化的样子。”</p>
宋彦城：“什么叫有文化？”</p>
“就比如夸枝枝美，有文化就能用‘芙蓉娇貌世间稀，两眼盈盈曲曲眉’形容。没文化的，就只能用‘卧槽！牛逼！’。”</p>
宋彦城：“……”</p>
你这么有文化，为什么还要我来想文案。</p>
他咬着雪茄，拿起手机，选了一张那日黎枝睡着时偷拍的照片发过去。是黎枝的侧颜。恬淡安静，很有气质。</p>
宋彦城：“你这图都太过时了，我提供一张独家照片给你，发微博吧。”</p>
后援会：“！！！！卧槽！牛逼！！”</p>
后援会：“这照片太好看了！！你说，我是直接发一张大图，还是发个九宫小图？”</p>
宋彦城淡定回：“你枝枝姐不喜欢大的。”</p>
后援会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但很快被喜悦取代：“哥！！这照片我第一次见！你上哪儿找的？你什么人啊太厉害了吧！！”</p>
幽蓝的屏幕光亮蹭亮男人的脸，与他唇边的腥红烟头相得益彰。宋彦城微微弯嘴，手指在键盘上轻敲——</p>
“一个很能干的男人。”</p>
作者有话要说： 金毛：我主人所言不假，因为我狗眼视力已急剧下降，就快瞎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