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琪姐姐，我们回家吧，收拾收拾，或许今天江哥哥他们就会回来。”

朱琪点头。

来到渔村后，没有人让她干活，强行要帮忙却让对方惶恐，反而越帮越乱。

也就是在那里，她才能真正的忙碌，真正的劳改，获得些许心安。

房屋建在石崖上，常受到海浪拍打，尽管修建了排水沟，可海水的咸腥依旧留在上面。尤其是迎着海浪的第一排房屋，一间是厨房，一间堆放杂物，海腥味尤其的重。

这些天苏小沐和朱琪每日都要回去，小小的身子来回几趟拎些淡水，擦洗地面和能摸到的墙壁。

苏小沐抱起小黑，又将它放下，“自己走，我不抱你了，因为你不乖。”

小黑垂头丧气的跟在后面。

迎面走来一个女子，约有四五十，怀里抱着几件小衣服，神情痴呆，瞧见他们后眼中发亮，嘴里说着什么，却是含糊不清，样子疯疯癫癫。

壮壮连忙拽着两人跑开，女子在后面追，却脚步不稳，几次三番摔倒，被甩的没影了。

躲进家里，立刻关门插上门栓。

三人都喘着气。

“那个人是谁啊，看着好吓人。”苏小沐低头寻找，见小黑也跟了进来，松口气。

壮壮挠头，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她是石婶子，也是我们大礁村的。原来人很正常，她做的鱼松可好吃了，我嘴馋的时候就跑去她家，都不用说话，石婶子就拿出一点给我吃。”

“前段时间雨儿丢了，就是石婶子家的孩子，嗯，听说被抓去修什么楼，死在县城里。之后石婶子就疯了，整天抱着雨儿的衣服在村里转悠，看见年纪差不多的孩子就往家里拽。”

“你们以后见了她千万要躲开。石婶子原来是个好人，可现在她疯了，爹娘说，人疯了就不是人了，更不是好人。”

……

“说，说好就看一眼的。”

壮壮压低着声音，微黑的脸上显露胆怯。

这个地方他过去常来，每次都喜滋滋的，石婶子会给他好吃的。可现在院里坐着的不是石婶子，她是个疯子，会抓小孩的疯子。

朱琪站在院外，凑到近处，漏风的门板便遮挡不住视线。

她看到大体上干净整洁的院落，可见主人很勤快，只是现在有些凌乱。

她看到一只木马，那是孩子最爱的玩具，此时马背上堆放着几件小衣服，石婶子轻轻推摇木马，眼中脸上一片温馨。

不难想象，当孩子还在的时候，骑在木马上，他享受着爹娘宠溺的目光，爹娘也享受着他欢快的笑声，那是多么甜蜜快乐的一家三口。

一切都不存在了。

劳动？改造？都是骗人的。她凭什么心安，有什么资格心安。

要如何赎罪？她永远也赎不清。

朱琪后退着摔倒，放声大哭。

听到动静的石伯推门出来，见地上倒着个孩子，还在哭，连忙要上前搀扶，可他有愣住了，瞧着朱琪发呆。

朱琪起身便跑，哭着跑远，她害怕这里。

苏小沐和壮壮连忙追上去。

在他们身后，石伯苍老佝偻的身影始终站在院门外，枯树皮一样的手掌握紧成拳头，双眼赤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