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的确是真的，”罗德利斯低声说，接着露出嘲讽的笑容。“这对她实在是太有用了。</p>
她第一个丈夫是个北方来的英俊战士。几个月之后两人的热情很快就消逝，彼此都觉得十分难熬。</p>
我母亲的身体本来就很屠弱，常常会陷入一两个小时的昏迷中。两人靠着她丈夫当佣兵所赚来的钱艰苦地过活。</p>
虽然他有着贵族的血统，但他从来不提到他的家世。我觉得他所用的甚至不是自己的本名。”</p>
罗德利斯眯起眼睛。“不过我很确定他告诉了艾拉。这也是她为什么要到北方去寻根的原因。”</p>
“艾拉。”罗拉娜压抑着声音说。这个名字对她来说就像是身上的一处伤口，同时她却也想要多了解这个罗伯特所爱的女人。</p>
“那么，那个贵族战士是艾拉的父亲喽？”她沙哑地说。</p>
罗德利斯用锐利的眼光打量着她。“是的，”他低声说。“她是我同母异父的姊姊，比我和卡拉蒙大概大八岁左右。</p>
我推测，她应该长得很像她的父亲。一个英俊、一个美丽。</p>
暴躁，而且没耐心。</p>
喜欢作战、强壮而且毫无畏惧。她的父亲把唯一的知识，也就是武术都教给她。他出门的时间越来越久，有一天就这样不见。</p>
我的母亲说服了那些追寻者，宣布他已经死亡。</p>
然后她嫁给我的父亲。他是个普通的男人，一个木匠。再一次的，她的预知能力又没有帮上任何的忙。“</p>
“为什么？”罗拉娜问。她被这个故事所吸引，同时也惊讶于这个平日沉默寡言的法师今天竟然这么健谈。</p>
但她却不知道法师只是为了要多看看她脸上的表情才会如此多话。</p>
“我和我哥哥的诞生是其中一件，”罗德利斯接着剧烈地咳起来，指着他的哥哥说，“卡拉蒙！我该吃药了！”</p>
他嘶哑的声音足以穿透最大声的谈话。“还是你聊得太过高兴，完全忘了这件事？”</p>
卡拉蒙的笑声硬生生地终止。“不是的，小弟。”他满怀罪恶感地连忙站起，在火上放一壶水。</p>
莉娜低下头，畏怯地不愿意直视法师。</p>
打量她片刻之后，罗德利斯转身面对罗拉娜，后者看着这景象感觉到一丝寒意。他若无其事地接了下去。</p>
“我的母亲生过孩子之后一直没有恢复过来。接生婆说我已经死了，要把我放弃。如果不是因为艾拉，我可能真的死了。她常常说，她的第一场仅就是为了我和死神搏斗。</p>
是她抚养着我们。</p>
母亲当时已经没办法照顾小孩，父亲被迫整天工作以喂饱我们。</p>
他在我们十几岁的时候意外死亡了，母亲则在那一天陷入昏迷，”</p>
罗德利斯压低了声音，“再也没有醒过来。后来她活活饿死了。”</p>
“好可怕！”罗拉娜发着抖说。</p>
罗德利斯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开口，双眼看着灰蒙蒙的天空。</p>
然后他的嘴唇抽搐了一下。“这给我上了宝贵的一课：要控制自己的力量，不要让自己被控制！”</p>
罗拉娜似乎没有听见这句话。她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颤抖着。</p>
这是她问那个问题的好机会，但这会让眼前这个她不信任。</p>
并且爱慑的男人看穿她内心的世，然而她的好奇心和她的爱，都太过深切了。</p>
她一直不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无法脱身的陷阱当中。</p>
因为罗德利斯很乐于知道每个人内心深处的秘密，因为将来也许有机会可以利用他们。</p>
“那你后来怎么了？”她吞咽着口水问。“奇——艾拉有没有事？”</p>
本想装作若无其事地提到她的名字，但她却羞愧地红起了脸，紧张得结结巴巴。</p>
罗德利斯饶富兴味地看着罗拉娜内心的挣扎，道：“艾拉那时已经离开了，”他回答。“她十五岁的时候就已经离家，靠自己的功夫赚钱。</p>
卡拉蒙告诉过我，她是个高手，靠佣兵的工作来赚钱对她并不困难。喔，对了，她也常常回来，看看我们过得怎样。</p>
当我们年长了些，技巧更熟练以后，她带着找一起工作。</p>
我和卡拉蒙那个时候才学会如何联手作战，我用我的法术，我哥哥用他的剑。然后，在她遇见罗伯特之后，”罗德利斯看着罗拉娜努力保持平静的神情，“她更需要和我们一起旅行了。”</p>
“和谁旅行？你们都去些什么地方？”</p>
“还有史东。布莱特布雷德，一个那时起便一直梦想着骑士身份的家伙，坎德人，罗伯特，我和卡拉蒙。</p>
我们和退休之前的哈勃一起旅行。直到路上越来越危险，哈勃放弃了四处旅行的生活。</p>
那个时候，我们已经从朋友身上学到了够多的东西，都觉得有些厌倦了。罗伯特说，到了该分开的时候了。”</p>
“你们就照着做了？他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是你们的领袖了？”</p>
她试着回忆她小时候认识的罗伯特，那时他还没有留胡子，脸上也没设这种因为操心和关怀留下的痕迹。</p>
但那个时候他就常常闷闷不乐地发呆，被自己体内的两种血统折磨，他感觉自己虽然拥有两边的血统，但却又不属于任何一边。</p>
在那个时候，她还不太了解他。</p>
只有当此刻生活在一个全是人类的世界中时，她才明白他的感受。</p>
“他拥有我们所知道一切适合当领袖的特质。脑筋动得快，聪明、有创造力。</p>
但我们每个人也都或多或少的有这些特质，为什么其他人会自愿跟随罗伯特呢？</p>
史东拥有贵族的血统，他属于一个古老光荣的组织。为什么他会服从这个杂种的命令？河风呢？</p>
他不相信人类之外的种族，对人类也是半信半疑。但他和绯月都随着罗伯特去地狱走了一遭，并且活着回来了。</p>
这又是为什么？”</p>
“我想过，”罗拉娜开口，“我觉得——”</p>
但罗德利斯不管她说的话，自顾自地回答了自己的问题。“罗伯特听从自己的感觉，他不像骑士一样压抑自己的感情，或是像河风一样隐藏它们。</p>
罗伯特明白，有些时候领导者必须要用‘心’去思考，而不仅仅是用脑。”罗德利斯看着她。“记住这句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