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因此有恃无恐。”菲林用比较平静的口吻说道，而我的情绪爆发既没有让赫尔墨斯改变意见，也没有让他用不同的方式表达。</p>
他严肃地坐在桌子的另一头，将疤痕累累的双手平静地放在面前，用那对深色的双眼同时注视着菲林。菲林低头看着桌面，用指尖勾出桌角漩涡形雕刻装饰的轮廓。</p>
“他不欣赏你和你维护王国法律的方式。他把这视为一个弱点，好让他玩弄正义。</p>
他可能再度尝试杀害你，而菲林也确定他一定不会放过菲林。”</p>
“那么人们就要小心，人们俩，不是么？”赫尔墨斯温和地说道。</p>
扬起双眼看着他的脸。“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么？”菲林紧紧追问，同时将自己的愤慨强咽下去。</p>
“卡兹银辉，他是王子，也是你的王储。你对菲林宣誓就如同对菲林父亲宣誓一样。还有，说得更精确些，你也对我的弟弟宣誓。”赫尔墨斯忽然起身沿着房间走动。</p>
“正义。这是人们渴望终生的事情，也应该竭尽所能追寻。</p>
不，人们却以法律为满足，对这件事情来说更是如此，权位愈高的人也愈倾向这么做。</p>
正义会让你成为王位继承人，卡兹，因为银辉是我的兄长，但根据法律你是非婚生子，所以永远无法继承王位。有些人可能会说菲林从侄子手中夺走王位。</p>
所以菲林应该对舍弟想篡夺王位的企图感到震惊么？”</p>
菲林从未听过赫尔墨斯如此说话，声调平稳却也百感交集。</p>
菲林保持沉默。“你认为菲林应该惩罚他。</p>
菲林可以办到，而且不需要证明他是否有任何为非作歹的行为，就能让他没好日子过。</p>
菲林可以像派遣密使般把他送到冷湾，故意派些差事给他做，然后把他留在那儿，极度不适地远离宫廷。</p>
菲林可以直接放逐他，也可以把他留在宫廷里，分派他一堆不甚愉快的职责，让他没空兴味盎然地计划阴谋。他会明白自己遭受惩罚，就连不怎么聪明的贵族也会了解。</p>
那些同情他的人的确会站在他那一边，而内陆大公国也将在他母亲的地盘上密谋某种紧急状况，好让他在那儿出现。</p>
然后，他就能替自己扩大支持，进而煽动他梦寐以求的内乱，建立只效忠他的内陆王国。</p>
即使他无法达到那样的结果，他也能引发动乱破坏五大公国的团结和谐，而菲林却需要这样的团结和谐，来保卫人们的王国。”</p>
他停止发言，接着抬头扫视整个房间，他也随着他的眼神凝视。</p>
墙上挂满了他的地图，有维洛特鲁、克劳修斯，还有紫罗兰。</p>
在对面的墙上则是公鹿、法洛和提尔司，都是由赫尔墨斯精准的手所绘制，每一条河都用蓝色墨水标示，而每个城镇的名称也逐一注明。</p>
这就是他的五大公国，而陛下永远不会像他这般了若指掌。他骑着马走过这些路，也曾协助划定过疆界。</p>
他效法银辉对待邻国的方式，曾经挥舞宝剑捍卫国土，但也知道什么时候该放下武器进行和谈。</p>
菲林有什么资格告诉他要如何统治家园？</p>
“你会怎么做？”菲林平静地问道。</p>
“把他留下来。他是菲林弟弟，也是菲林父亲的儿子，”他替自己倒了更多酒，“菲林父亲最疼爱的幺儿。菲林向父王提议，如果让陛下多关照国家大事，他会更快乐，而克里克国王也同意这么做。</p>
菲林想菲林会忙着保卫国土不受红船侵害，那么陛下就得负责增加税收以加强国防，也会处理其他可能发生的内部危机。</p>
当然，会有一群贵族协助他，而他也得处理他们之间的争吵与不和。”</p>
“陛下为此感到高兴么？”</p>
赫尔墨斯露出一丝笑容。“他不能说自己不快乐。他并不是要维持干练青年的假象，而是等待证明自己的机会。”他举起酒杯转头凝视燃烧木柴的火焰。</p>
房里只有火焰将木柴烧尽的噼啪声。“你明天来见我的时候……”他开口了。</p>
“我一定要在明天办自己的事情。”菲林告诉他。</p>
他放下酒杯回头看着菲林。“你一定要这样么？”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怪异。</p>
抬起头和他的眼神相遇，却无话可说，只得在他面前站稳。“王子殿下。”</p>
菲林的神情看上去很严肃，他一认真起来就是这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