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林不容许任何人羞辱芙萝娅王妃，甚至菲林本人。</p>
菲林认为菲林的夫人已经重新唤醒了士兵们的自尊心，或许她也鼓舞了菲林的自尊。”赫尔墨斯思索着，脸上露出略微惊讶的神情。</p>
“国王会知道的！”陛下将手从脸上移开，惊恐地看着他手上的血，然后举起颤抖的手对着赫尔墨斯。“父王会看到你的杰作！”他全身发抖，还差点因流鼻血而呛到。</p>
他稍微俯身摊开沾了血的双手，以免在衣服上留下血迹。</p>
“什么？你想就这么流着鼻血等父王下午起床后展示给他看？如果你有这能耐，就也过来给菲林瞧瞧！”然后他对我说：“卡兹！你难道除了站着发呆外，没更好的事情做了么？</p>
你走吧，去看看大家是否都遵从菲林夫人的命令！”</p>
赫尔墨斯转身大步走下回廊，他赶紧遵命远离陛下身旁。</p>
尽管他在人们身后孩子气地跺脚诅咒发脾气，但人们都没理他。菲林希望这件事至少不会被仆人知道。</p>
这对公鹿堡来说可真是既漫长又奇特的一天。赫尔墨斯走访克里克国王的房间，然后又回到他的地图室里。</p>
菲林不知道陛下在做什么，但每个人都依照王后的吩咐迅速安静地办事，大家一边窃窃私语，一边在设宴和清洗尸体的厅中准备。</p>
此刻菲林注意到一个重大的转变。</p>
那些对王后最忠心的女佣们，此刻发现自己有人随侍在侧，仿佛她们是芙萝娅的影子似的。</p>
那些贵族女佣毫不迟疑地来到小厅，监督仆人备妥加药草的水和摆好毛巾及亚麻布，我自己则帮忙找木柴好搭柴堆。</p>
傍晚时分，狩猎大队回来了，他们庄严宁静地护卫着马车。</p>
带头骑在前方的芙萝娅看起来很累，仿佛被某种不是寒气的冰冷给冻僵似的。菲林想走到她身边，却不愿和牵着她的马儿、护卫她下马的博尔赫斯抢功。</p>
她的靴子和轻步的双肩都沾满了鲜血。她轻声吩咐侍卫们去清洗身体和梳整头发及胡子，换上干净的衣服回到厅中。</p>
芙萝娅在博尔赫斯牵走轻步时独自站立片刻，他从没见过她散发如此忧愁的气息。</p>
她很疲倦。非常非常的疲倦。</p>
菲林安静地走向她。“如果您有需要，吾后。”菲林轻柔地说着。</p>
她没有转过身来。“我一定要亲自执行。但是，请靠近些，他可能需要你的帮忙。”她如此静悄悄地说着，相信除了菲林没别人听到。</p>
然后她往前走了几步，等候的群众也在她前面散开，在她沉重地发言时点点头。</p>
接着她沉默地穿越厨房，点头赞许厨子们准备好的食物，然后在大厅里巡视，再度点头赞许她所看到的一切。</p>
当她进入小厅时，先是稍作停顿，然后脱下精心缝制的针织帽和夹克，露出柔软的紫色亚麻布衬衫。</p>
她把帽子和夹克拿给一位侍童，他看起来对此荣誉感到震惊。</p>
接着，她走到一张桌子前把袖子卷起来，所有人都停下来转头看她，只见她抬头望着满脸惊讶的众人们。</p>
“把阵亡者的尸体抬进来。”她简单明了地下令。</p>
一具具令人悲怆的尸体被抬进来，数量多到令人心碎。菲林没有细数到底有多少具，但比菲林预期的和赫尔墨斯的报告中所显示的还多。</p>
菲林跟在芙萝娅身后，捧着一盆温暖芳香的水，跟着她来回检视一具具尸体，温柔地清洗每张悲愤的脸，并且帮他们合上痛苦的双眼，好让他们安息。</p>
其他人则排成如蛇般的长串队伍，跟在人们后面，温柔地替每具尸体宽衣，将身体彻底清洗干净、梳理头发和裹上干净的布。</p>
然后，他察觉到赫尔墨斯也来了，身旁还跟着一位年轻的文书，来往于一具具尸体之间。</p>
将少数已知的阵亡者名字写下来，并简短地记录其他罹难者的外观。</p>
菲林告诉他其中一位罹难者的名字，凯瑞。</p>
艾莉安娜和菲林最后一次得知这街头小子的消息，是他已经去当傀儡师傅的学徒了，而他终止生命的方式也只比傀儡好一些，那笑得合不拢嘴的神情也永不复见。</p>
当人们都还是男孩时，人们曾一起跑腿赚取一两文钱，而他也在菲林第一次喝得烂醉时陪着菲林，大声闹笑到泻肚子，然后把腐鱼塞在小酒馆主人的桌台下，只因他指控人们偷窃。</p>
现在回想起来，人们共度的时光依然栩栩如生，但突然间却变得不太真实，只因菲林部分的过去已被冶炼掉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