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航叫他们双方立好字据。</p>
穆家人初时死活不愿吐出这些到手的富贵, 后来见徐航是真的不偏不倚，不会因为他们是人便护着他们, 再最后两天里, 终于还是觉得性命更重要，将家中能变卖的都变卖了, 总算凑够五百两。</p>
看着家中再次变回家徒四壁的样子，穆家人这回是欲哭无泪, 唯一能做安慰的，大约就是如今住的房子好歹比以往大了。</p>
狐女把钱银收进袖中，然后向徐航他们拜谢。</p>
徐航道：“你原本作为野兽，能得契机开了灵智成精，相比起你那些还在山中茹毛饮血的同族，已是极大的幸运。为何不好好珍惜机会, 勤奋修炼呢？”</p>
狐女幡然醒悟, 再次磕头道：“多谢高人教诲, 过去是妾身愚昧了。此番以后, 妾身会回到山中，不再沉迷红尘间男女之情。”</p>
徐航对此表示欣慰。</p>
狐女走后, 徐航发现玉藻前神色古怪地看着他。</p>
徐航愣了愣, 问：“我是否有哪里不妥？”</p>
玉藻前回过神来，摇摇头：“我只是在想，你除了对修炼以外，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兴趣爱好？”</p>
徐航张嘴，本想回答当然是有的, 但又突然卡在喉咙间。如果要说他喜欢把一套物品收集齐整的话，其实他本身也并非十分在乎，当初不过是想给自己弄点兴趣爱好，不至于别人问起时会犹疑。</p>
可是玉藻前并非人类，所以人类那些规矩不一定要套在对方身上。</p>
见徐航迟迟不语，玉藻前进一步道：“你这样，难道就不会觉得高不胜寒吗？只有自己一个人能看到那个境界的光景，纵使喜悦也没有人可以分享，会不会太过孤独？”</p>
如果说刚才的问题让徐航在考虑是否该如实作答的话，那现在的追问就让徐航有些狼狈。</p>
“我……”徐航被玉藻前问住，开口后只觉自己声音听起来发涩。</p>
他这么多年是否真的愿意自娱自乐地置身于事外？其实连徐航自己也说不清楚。</p>
他依稀记得，在他很小很小，大约还是幼儿园的时候，看着其他小朋友嬉戏打闹，徐航也曾疑惑过，明明看起来很无聊，为什么他们还能玩得如此高兴？是不是真的这么好玩？</p>
可是当他参与进去时，又发现这种群体活动确实无聊无意义，他的判断没错，然后就不再让自己勉强去融入普通人的活动了。</p>
回过神来，徐航见玉藻前正盯着他。</p>
金色的瞳孔里翻腾着某种道不清的情感，目光如同岩浆般炙热。</p>
徐航顿时脑内片刻空白，然后就脱口而出问道：“我和你究竟是什么关系？”</p>
“啧！”</p>
玉藻前万分不爽。</p>
徐航摸了摸鼻子，其实他已经隐约猜到，只是一时间觉得难以置信。</p>
见玉藻前黑着脸转身走了，徐航想了想，觉得此刻还是别作声免得触霉头比较好。</p>
不过玉藻前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确实点说，是因为这位大妖擅长喜怒不形于色，所以很快把情绪隐了下去。</p>
徐航跟着玉藻前走了一段路后，对方就已经恢复平时沉着的模样。</p>
徐航有意识地不再提起方才的事，玉藻前看出他是在回避，却也没拆穿，或许说知道此刻也急不来。</p>
然后一人一妖继续往京城而去。</p>
不久后，他们就来到一个叫淄川县的地方。</p>
淄川县临近奂山山脉，徐航他们抵达时刚好是清晨时段，附近奂山山上的雾气还没散去。</p>
徐航正准备找客栈落脚，忽然听见周围的人一片哗然。徐航见他们都往奂山方向看去，便也顺着望去，只见奂山山顶上竟凭空出现了大片宫殿、高塔。</p>
本身作为现代人的徐航自是知道这种情况叫海市辰楼，所以不觉有什么惊讶。</p>
正当他准备继续寻客栈时，却听见身旁玉藻前道：“竟然遇上当地妖怪赶集。”</p>
徐航回头，有些诧异问道：“妖怪赶集？”</p>
“对。”玉藻前看起来饶有兴致，然后不等徐航反应过来，广袖一挥就把徐航卷起扔到身后的尾巴里，接着腾空飞起。“我们去看看有什么能买的！”</p>
周围的人都光顾着看这难得的奇景，竟然也无人发现玉藻前的举动。</p>
徐航突然被抛进一堆毛绒绒的狐尾里，措手不及整个人埋了进去，然后鼻子被尾巴上的毛撩过，害得他连打了两个喷嚏。</p>
不过反应过来后，徐航发现这狐尾的手感还真心是好。</p>
看着这一条毛绒绒，看起来就给人感觉柔软细腻的狐尾，徐航突然心头一动，有了想要摸一摸的想法。</p>
接着，他也确实顺应内心想法。玉藻前的尾巴很大，单凭双手根本环不住，所以徐航就抱住一根尾巴，然后蹭了蹭。</p>
不知是否他的错觉，总觉得玉藻前好像有瞬间的僵硬。</p>
不过来不及让徐航去确认，因为随即他就被玉藻前放了下来。</p>
双脚再次踏在土地上，徐航才发现原来他们已经来到山上了。</p>
山上雾气弥漫，几乎叫人看不清前路，不过徐航听见前方传来沸沸扬扬的吵闹声，想必便是妖怪们赶集的地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