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治了一番这里的念秧后, 他们在当地停留的时间已不知不觉就有半个月了。</p>
随着惊蛰的雷声，在开春后, 河上的浮冰渐渐消融, 河里的水草也开始多了起来，徐航想起他们这段行程一开始的目标——水莽鬼。</p>
这日, 他们来到一个叫南村的地方，在村里的大树下喝茶休憩时见到有个两鬓斑白的老太背着个嚎嚎大哭的小孩, 正在干农活，她一脸凄苦的样子。徐航以为她是家中子孙不孝，只是心下暗暗摇头，不过这时，旁边同样在树下休息的村民们却说起。</p>
“祝老太真是可怜，丈夫去世得早, 唯一的儿子去年年底时又被水莽鬼给害死了。儿媳太年轻不肯守节, 抛下了才周岁的孩子就改嫁, 如今只剩她一人在辛苦养活孙子。”</p>
发觉是与水莽鬼有关, 徐航不禁多留心了几分。</p>
很快，旁边就有人附和道：“是啊, 说起来那寇家人也太不厚道了, 人家家里就一个儿子。”</p>
徐航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祝生是被水莽鬼给害死吗？为何扯上寇家？”</p>
旁边的人听到有把陌生的声音，回头过来，见到器宇不凡的二人，被惊艳之余心里不禁嘀咕起来：这两人如此夺目, 应该很吸引他人注意力才对，怎么他们在这里坐下了他刚才都没发现？</p>
不过也只是稍稍困惑了一下而已，很快，那个人就回答说：“因为想拉祝生去替死的便是寇家的女儿寇三娘，寇家是我们当地的富豪，寇三娘前几年误食水莽草死了。”</p>
然后又有人说：“中了水莽鬼的计谋，要被拉去替死的人，如果知道了水莽鬼的名字，只要求到她生前穿过的裤子，煎水喝下就能解除，不必被拉去替死。可是当时祝生求到寇家门前，苦苦哀求了很久，寇家却因为女儿找到替死鬼能去投胎，所以不为所动，最后祝生只能含恨离世。”</p>
徐航闻言皱眉，不赞成道：“寇家此举不妥。”</p>
然后他打听道：“不过祝生当初是怎么中毒的？”</p>
村里人回道：“听说祝生去拜访好友的时候，路上见到有个茶摊，因为口渴便要了碗茶水喝，不料那是水莽鬼摆的摊子。”</p>
徐航想起聂小倩当初所说的情况，觉得大概就是这个茶摊了，他道：“那茶摊是否还有个老婆婆在施茶。”</p>
“是了，也不知道和寇三娘是不是一伙的。”</p>
问清后，徐航便不再说话，没多久就与玉藻前从这个村子离开了。</p>
而树下的村民，在闲聊了一会儿，准备散去各自干活时，刚才回答徐航的人张望了一下四周，纳闷道：“咦？刚才那两个人什么时候走的？”</p>
至于此时徐航这边，他和玉藻前在村子周围的土路上走了一阵，在条河岸边终于见到个施茶的摊子。</p>
茶摊里忙碌的是个老太婆，这里行经的人虽然不算多，但不时也有几个人经过，况且如今开了春，河岸两旁风景还算不错，开始陆续有人外出到这里踏春，路上走得久了，未免口中干渴，看到有人施茶自然觉得惊喜，会过来这里讨碗茶水喝。</p>
徐航远远的看了一阵，会讨要茶水的人还是不少的，玉藻前则在旁边，心情惬意的看着春意盎然的河岸边风景。</p>
“走吧。”徐航道，然后两人到了茶摊前。</p>
那老太婆看起来倒是慈眉善目，一副笑吟吟很好想与的样子，也难怪没人去怀疑她。</p>
见到又有人停到自己的摊子前，老太婆就主动问道：“二位需要喝碗茶吗？”</p>
徐航发现对方也是淡定得很，见到他和玉藻前站在面前，还能神色如常，像什么都没察觉到似的。</p>
“嗯。”徐航便也当作不知情，打算先观望着。</p>
很快，老太婆便盛了两碗茶水给他们，徐航接过后，发现这茶水香气浓郁，让人闻而生津，想来应该是水莽草的效果。</p>
玉藻前接过茶水后，只是勾了勾嘴角，然后就一饮而尽，喝完后他对徐航道：“水莽草煮出来的茶水，味道倒是不错。”</p>
他的音量不大不小，也没有掩饰说的内容，面前的老太婆表情微微一僵，只是仍然装糊涂道：“公子这话什么意思，老身可听不明白。”</p>
徐航知道对于他们来说，这水莽草的毒素是完全不会造成威胁，但对于普通人就不一样了。既然现在已经说穿了，徐航也干脆不再绕圈子了，直接开口道：“你就是倪老太吧？你因诱骗不到人给你当替死鬼，就干脆与树姥同流合污，在此地肆意毒害无辜的人，这样的行为与邪魔无异，天理难容。”</p>
倪老太被点破身份后也并未慌乱，仍然淡定地站在原地，还是那副慈眉善目的样子。</p>
“看来老身是不能再装糊涂了。你说得不错，老身在此地徘徊已有数十年，因一直未能超脱，所以感到愤恨，干脆就想让更多人与我一样受害。”倪老太施施然道，“仙君今日来就是为了惩治老身吧？不过恕老身直言一句，这里喝了我茶水的普通人，只要老身我稍动动念头，他们就会毒发身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