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道:“初九,你真耐心,与我说的这般详细,虚耗你光阴了,有空定请你喝茶。”
我真是愧疚的想撞墙了,忙寒暄了几句要走,她将我拉住,这才跟我解释她为何回来,顺带跟我提起穆向才要为她操办婚礼。从今之后,她再也不是曲婧儿的替身,而将是他明媒正娶的穆夫人。
说这些话时双眸生出期盼,面颊红晕,似娇羞桃朵。
我应了几声,想起陈素颜连拖带拽把我弄到这西城的目的,道:“他知道你是花妖还待你如此,确实是个难遇的良人,但我有一个顾虑,不知当说不当说。”
她一笑:“你说呀。”
我认真道:“我与师父云游时,曾遇上一对人妖相恋的情侣,女方为妖,男方为人,可男方觉着人肉凡体不过短短几十载,而妖却有数百年的寿命,他为与那妖长相厮守,便去偷偷学些旁门左道,最后出了岔子,变为了半妖。”
镯雀微微一怔。
我轻声道:“镯雀,穆向才待你情谊深厚,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但是,你可愿意他为你成妖”
“自然不愿!”她神情复杂,“妖物皆是成精的畜生和百草,他怎可与我们为伍”
“这只是我的顾虑,他未必会那么做,但你留点心总是好的。”
“嗯,初九,你心思真细。”
我心下叹息,心思细的可不是我。
简单道别,回去的路上,我和陈素颜沿着长街随意逛着,我跟她提了一句我已跟镯雀暗示了,我们便再也没提他们的事。
到了一家墨坊门前时,我恍然惊醒我的慎澜万相谱至今还未完工,生宣也快用完了,便拉着陈素颜进去准备买一叠回去。
我在一堆产地各不相同的生宣前挑捡半天,想的肯定是买材质好的,但这个月的开销实在大,资金紧凑,没有多余的闲钱了。可若是买便宜的,又怕万一吸水效果不尽如人意,慎澜万相谱发挥不了作用,买了等于浪费。
正琢磨着买哪款时,从一进来就和掌柜忙着讨论文房四宝的陈素颜突然冲了过来,拉着我一起蹲在地上。
“怎么回事”我不解。
她一脸仇大苦深:“完了,瘟神来了。”
我有些惊奇,以她的修养怎会给人取这种折煞人的外号。
她轻叹:“你可知今早我和父亲为何天不亮就去南城么就是因为这家伙,他是我父亲同窗之子,来宣城投奔亲戚的,不知发些什么神经,大清早的要跑去牡丹崖,城门都还没开呢,他又哭又跪又闹,还嚷嚷着以死谢罪,结果害我父亲闪了腰,两个守城卫士在混乱中被他给踩了数脚,其中一个估计这辈子是做不成男人了。”
我惊道:“这人是疯子么”
“他也不是故意伤人的,说来你可能不信,他只是介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看模样风吹就倒。”
“怎么可能呢”我讶然,“守城卫士少说也是有两下子的呀。”
“所以才说他是瘟神,总之今早和他肢体碰触过的人皆落得一身是伤,他认识我,切不能让他发现我,他一说起话便没完没了,一头黄牛都能被他说死。”
看她说的这么夸张,我有几分好奇,反正我和这人素不相识,我有什么可藏的,于是稍稍探出头。
一个年轻男子正在挑着兔毫,一袭清爽的青衫布袍,容貌秀致清雅,很浓的书卷之气,看不出是一个癫狂之人。
他对着一支笔陷入沉思,半响,抬头看向掌柜:“给我挑些用作挽联的纸。”
我一怔,顿时起身:“傅绍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