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修夷走了,回望云山了。
丰叔给了我一本小册,罗列着那些无辜枉死的路人的地址,连家中几口人,以什么营生,有无耕田,多少房产都列得一清二楚。
册子中夹着一张花笺,是杨修夷的笔迹,清俊洒脱的五个字,我极快赶回。
我捏着小册子在院中坐了半天,静静望着他紧闭的房门。
吃完早饭,我回房拿银子,无意瞅到案几上的锦盒,我捡起里面的玉簪,顿了片刻,我走到门口喊道:“湘竹,帮我绾个发髻。”
惠风和畅,暖意拂拂,衣衫穿得一天比一天轻巧单薄。
血猴的事让宣城的江湖游侠和玄术大师陡然大增,路边卖护身结,灵符,各类屏妖罩的行脚商人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开价甚高。
湘竹和春曼成日蹿街游巷,小道消息最是灵通,某日晚饭上说起,江湖上几个颇有名望的大帮派决定号召武林同人来宣城开一个屠妖大会。
时间一晃数日,夏月楼每天都会陪我去老城照顾伤患和打理院落,卫真嚷嚷着要跟来,花戏雪自然也一起来了。
这段时间花戏雪一直住在二一添作五,不是他死赖着不走,而是卫真每日都要黏着他,几乎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
这日天气很好,我们辟开拥簇长街,迎着习习和风和菲菲落花,沿着古老巷口从落雨街头拐出,走上避不开的柳清湖畔。
卫真不知从哪折来一枝杏花,追上来插.在夏月楼头上,叫道:“月楼妹妹好美啊!”
我看了一眼,忍不住一笑。
人是美,眉目如画,白璧无瑕,一袭泼墨流水云纹翠衫,将身姿衬得极好。
花也美,花瓣如雪,嫩蕊桃红,如蕴一汀烟雨淼淼依依,极尽青帝之宠爱。
偏偏这枝杏花有一臂之长,簪在夏月楼简单灵巧的发髻上,像根长矛插在绣球上。
夏月楼尴尬的伸手去拔,卫真却不乐意了。
我和夏月楼面面相觑,经上次血猴一事,已深刻了解到卫真狂性大发的可怕,如今在街上是万不敢再惹他不满了,我只得摸出几个铜板:“去那帮我买几个茶叶蛋。”
卫真立刻拉着花戏雪屁颠屁颠的跑了。
我伸手帮夏月楼拔下花枝,也不知卫真是如何插得,好些圈青丝死死的缠了进去。
我弄得很是费劲,却在这时,夏月楼忽的伸手把我已解开的发丝重又拨乱,傻笑道:“初九初九,你看,这样好看了吧”
我一时不解。
一个女音在身后响起,嗤笑道:“真是好看,再加一根就是闹元宵时的扛火盆了。”
我转过头,但见一个眉目明艳的红衣女子抱剑而来,容貌端庄,眉宇中颇有些男儿英气,鼻梁秀挺,唇瓣红嫩,又隐然一股极盛的女儿家媚态。
她身旁跟着一个极富灵气的粉衣丫鬟,那丫鬟笑道:“小姐,我听说秉州闹元宵时,扛得可是猪头,不是什么火盆。”
红衣女子笑着点头:“果真是,越瞧越像头猪。”
我不悦道:“你们是谁啊!”
女子目光朝我望来,眉梢一扬:“你又是谁”
夏月楼一把拉住我,喃喃道:“初九,我们走,快走,我怕。”
我疑惑:“嗯”
她带上哭腔,将我往身后拉去:“我怕,我怕。”
红衣女子上前一抓,娇笑道:“姐姐,好不容易找到你了,想走琪儿,把她绑了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