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晚饭终于结束,丰叔差人去给花戏雪准备厢房,带着夏月楼一起走了。
原清拾问我可否陪他园中小逛,我点头答应,师父和杨修夷一言不发的远远跟在我们身后。
缓步踱到河边,有座流水小桥,他在桥上坐下,拍了拍一旁:“来。”
屁股冰凉凉的,我的双脚悬在桥下,微擦着潺潺而过的河水,隔着鞋底都能感受到一阵清凉。
师父和杨修夷站在河边,没有上桥,晚风吹得他们头发微扬,颇为诗意。
原清拾从水里捡起一片树叶,笑着转着它:“你看这片叶子,离了树枝后水载而四流,它与水亲和无可厚非,可到底还是片叶子。”
我自然听得懂他的意思:“你想说什么,我是叶子”
“我不该怪你的。”他怅然,“毕竟你现在什么都记不得了。”
双脚收回石桥上,我抱住膝盖:“那你告诉我,我的父母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我的身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名字又为什么不能说。”
他落落一笑:“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我看着他,他看了师父和杨修夷一眼,道:“就算你不记得我了,但你总该为我想想,我殚精竭虑寻了你这么久,相认到现在你都不曾问我一句这些年过的好不好,甚至为了维护他们而对我发火。你可知道当初你有多赖着我,喜欢让我背着你到处玩,那时只有你为了维护我而与别人争执,你全都不记得了么。”
我低头看着河面,努力回想,却徒劳无功,对他也只觉得陌生,甚至有一丝厌恶。
这种感觉让我害怕,我若见到了爹娘后会不会也这样,分明是生我育我。给了我血肉的至亲,我却找不到任何亲切感。
“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么。”他问。
我摇头:“没有。”
“不急。”他握住我的手,但几乎没有思考,我的身子已先脑袋做出反应。猛的缩了回来。
他不悦的合起双眉。
我别开头:“你住在哪个客栈,我明天去找你。”
“这么快就想赶我走了”
月色落了一河,我低低道:“我是个巫师。”
“嗯”
我恼怒的看他:“你没听过巫师吗我们向来独来独往孤僻惯了,不管以前我有多喜欢你,你现在对我来说就是个陌生人。我,我只喜欢牵我师父的手。”
他定定望着我,望的我近乎发憷时,他忽的冷冷一笑:“是么,那今天坐在那边的白衣男子与你关系也定然匪浅了,那日在客栈你们抱在一起……”
我一口打断他:“你住口!”
他抿唇一笑,看向我的手:“我也喜欢牵你的手,还是很漂亮,这双手一点都没有变。”
我生气的看着河面,他笑声好听:“你们家的姑娘脖子都很纤细。腿也修长,但你的比她们更好看。”
“我的腰呢。”我冷声讥讽,“我的腰好看么。”
他没有说话,我回过头,他的目光正落在我腰上。
我着实讨厌他方才提起我和花戏雪时,那股略带嘲讽和轻.浮的模样,眼下这个目光更是让我想将他一把推下去。
“生气了”他问。
我捡起一块石头扔向河里。
咚的一声,圈圈涟漪泛开,银晕微散。
他敛了笑意,从地上爬起:“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
我点了下头。
“明后两天我还有事,未必能来,你收拾好行囊,待我再来找你时我们便走。”
心中咯噔一下。刹那空了大片,我抬起头朝他看去。
他望着我的眼睛,锐利逼人:“舍不得他们”
我回头看向河面。
“你现在叫初九”他又道。
“嗯。”
他低低唤道:“初九。”
我又抬头,他弯唇笑起,俯下身,指尖抚上我的脸。未等我避开。耳边风声一掠,杨修夷顷刻而来,恰到好处的站在我们中间,冷声道:“既然明日还有事,那早些回去吧,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