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道:“就是这座地宫”
“对,在那谋士的强说之下,他们开挖,六日后终于挖出一个入口。甬道狭长幽暗,走了许久后豁然开朗,是一座巨大的地下城池。”
我再度打断他:“入口处是无字碑”
“那时不是无字碑……”卫真扯了扯嘴角,一丝极淡的笑意,分不清是苦笑还是讥笑,“在地宫里寻了很久,他们找到许多殿室,那些殿室里堆着大量殉葬的尸骸,几个谋士根据分布规律寻到了四个大殿堂。如他们所愿,那些殿堂里全是金银财宝和珍珠玉器。他们就凭此财宝招兵买马,充盈物需,最后夺下了陈国八城,燕国十二城,潭国二十六城。连连大捷,先祖不愿再为墨国君主效命,便自封卫主,占地为王。”
我惊讶的看着他:“你竟是卫人之后”
他嗤笑:“什么卫人之后,你看我如今模样还有什么后不后可言么。”
“卫真……”
他望着地上的油灯,淡淡道:“其实史书所记载的圣贤卫君不是我先祖,而是他手下。我先祖在封王之后便被噩梦缠身了,时有一名老者前来梦中索要财宝,驱邪避魔毫无用处,反而愈加顽劣,大病数日,回天乏术。后来来了一个高人,他说我先祖盗的那一墓为大月国师苏智之墓,先祖要摆脱噩梦的唯一方法,就是将那些宝贝如数归还,还要建一座大宅,守于墓殿北上,以表示愿意其守灵祈福,为奴为婢。高人还论及,宅内人数不得超过十二名,男性只得七名,此叫禾柒地门阵。自那之后,我卫家便在此扎根,就算战乱饥荒都不能避开。我们世世代代都在追寻那些宝贝,集齐财宝还债之日,便是我卫家清静之时。”
我陷入沉思,花戏雪的声音从墙角飘来:“那如今寻得如何了”
“当年兵荒马乱。那些财宝很快就流落不见,这一千多年下来,定还有许多会遭受损毁,如何能集得齐”他抬手望着自己手背上的伤口,安静道。“先祖当年盗墓之龄为四十一,所以我卫家每个男子皆活不过四十一,我祖父是,我伯父是,我父亲也是,再寻这些财宝有什么意义,我们累世死了多少人,遭了多少苦痛,若说还债,早够了。”
我看着他的手:“那个禾柒地门阵要多少人七男五女”
“对。”
我想起大门前的那些尸体:“那……”
“我雇了三十多个人。”他声音渐低。“我害了他们。”
杨修夷沉声问道:“你是抱着侥幸一试,还是想找出这背后纠缠你们的人”
“都有。”
我微愣:“人不是那什么苏智的鬼魄”
“我祖上都为暴毙,包括我的伯父,可是我父亲死时……”他双眉微沉,“我撞见了一个玄衣女人。”
我伸出手指,数了数,没数出大概,回头看向杨修夷:“卫国开国几年距今几年”
他脱口便道:“一千三百六十一年。”
我看向地上,手指细细描画着:“一千三百六十一年,这世间江河行地。云行雨施,四五百年就有一番沧海桑田。这地方虽然阴暗无光,但水清无鱼,其实一点都不适合鬼魄生存……”
花戏雪问道:“那他会不会躲到了外面”
杨修夷摇头:“鬼魄生存依赖人心。如果没有人心,他们很快就会被日月灵气和天地万象所湮灭。”
我若有所思的接道:“……而吃食人心,不说一千多年,就是一两百年都会被戾气磨掉心智,别说数着卫家男儿的四十一岁生辰来杀他们,就是这仇都记不住了。”我看向卫真。“你为什么要接近黄珞”
他顿了下,道:“锦龙堡有件七星玉柄,已传有七代,被当为传家之宝,我父亲在世时便想要我娶黄珞为妻……”
“不会是刚好是你先祖当初……”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