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盛文看向她，道：“连舟……说他要娶那浦隋玉。”</p>
老爷子的语气平静，没有什么起伏，可那表情就是不太愿意接受。</p>
隋玉比他更吃惊，手指一颤，不小心碰到了还未凉透的碎瓷片，顿时烫出来一片红。</p>
“嘶——”她烫回了神，顾不上手指的疼痛，不相信的再问了一遍：“连舟，要娶祸……”</p>
她差点脱口而出“我”这个字，好在及时收音，立即改口：“他要娶浦隋玉？您不是说，她是个植物人吗？”</p>
隋玉只能暗暗震惊。</p>
连舟不可能无缘无故，突然做出这个决定。怎么回事儿？</p>
老爷子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意思是“我外孙要娶别人，你激动个什么劲儿”，不过他此时心情不大好，没心思与她逗趣，淡淡道：“他就这么跟我说了。”</p>
“他希望我能去北城，为他做证婚人。”</p>
秦盛文的脸色非常凝重。</p>
隋玉望着他的表情，他那意思，似乎是非常不想去。</p>
不过，宝贝外孙要娶一个植物人，没有哪个亲人能够接受吧，没有跳起来横加制止就算克制了。</p>
连舟在连家私生子的地位，使得整个连家都瞧不起他，不重视他，排斥他。他结婚的对象，若是名媛贵族，他们也许还会给他举办风光的婚礼，可是一个植物人，他们肯定不同意。</p>
所以，连舟才要请出老爷子，希望他出面。</p>
但还是似乎哪里有什么地方不对……</p>
隋玉仔细将过去想了想。老爷子这么心疼连舟，可连舟深爱植物人这个事儿，他没道理不干涉。以老爷子当年叱咤风云的那股劲儿，即使他英雄暮年，但余威尚存，做出棒打鸳鸯这种事儿才符合他的人设。</p>
可他只是迂回婉转的把姜不渝介绍给连舟，试图让他“变心”。</p>
隋玉抿了抿嘴唇，暂且压下即刻想要北上的心。</p>
她告诉自己，她现在是个局外人，不能表现的比谁都急切。</p>
她看了眼秦盛文，道：“老爷子，我能问您一个事儿吗？”</p>
秦盛文瞥了她一眼，这个时候，他是不大想说话的，只是他同隋玉一样，想说点别的什么转换一下情绪。</p>
他从废瓷堆里捡起一片碎片，又捡了一片，交互敲了敲，道：“丫头，你不是会做修复嘛，你把这些零碎东西修一修，不就能凑个完成的套娃了。”</p>
隋玉：“……”</p>
她望着老爷子，脑中划过一个念头：“老爷子，您这是逃避去北城？”</p>
秦盛文长叹了口气，将那碎瓷丢进了废材框，双眼长久的注视着那炉火。</p>
虽然炉口有厚厚的门堵着，但火舌从门缝边缘蹿出来，红亮亮的，这样长久注视对眼睛不好。</p>
隋玉走过去，轻声道：“温度我已经调好了，这里太热了，我们去外间坐会儿吧。”</p>
老爷子抬头，怔怔的看她，那眼神像是在看着别的什么人，过了会儿，他点点头，站了起来。</p>
老爷子年纪大了，站起来时身体晃了一下，隋玉忙出手扶住了他。</p>
这一瞬间，隋玉觉得秦老爷子苍老了很多。</p>
炉窑外头搭了一个凉棚，颇有古代感，上头遮阳的帆布被阳光晒得温热，只是四面透风，隋玉一直觉得，应该把这凉棚再改改，冬天就不用吹风了。</p>
不过，炉窑隔壁就是供人休息的小间，到了冬天也不是没有去处。</p>
今日晴空万里，又是秋天最舒服的时候，坐在凉棚下面看看远处的景色也还不错。</p>
隋玉扶着老爷子在桌边坐下，照顾老爷子的助理看到他们出来，去切了西瓜，把洗干净的葡萄端上来，然后远远的退到一边。</p>
隋玉瞧了一眼那助理，再看看秦老爷子。</p>
其实，她看得出来，老爷子是很难相处的一个人。当初霍柠打碎了他的茶盏，他连霍老爷子的面子都不给，可见一二。</p>
她能与他相处得来，也算是一种缘分。</p>
隋玉站了起来，走到那小间里，挑了个不大不小的西瓜，一切为二，再在上面叉了两把勺子，一手托着一半瓜出来了。</p>
她那一半瓜放到老爷子面前：“先吃口西瓜去去火。”</p>
秦盛文瞧着那瓜瓤鲜红的瓜，小丫头一语双关，既是要去炉火的燥热，也是要去他心里的火。只是这么一大半的瓜……他这个身份的人，能吃得那么不文雅？</p>
抬头看去，隋玉已经挖出一大块西瓜心在那啃了。她道：“老爷子，我一直觉得，西瓜要这么吃才舒服，您试试看？”</p>
“嘁。”老爷子给了她一个看小朋友的眼神，挖了一块比她更大的。</p>
他们年轻时的放肆，可比这丫头野多了。</p>
不过这一半边瓜，让老爷子绷着的心松了些，他吃了小半边瓜，缓缓说起了连舟他娘的故事。</p>
“我们秦家的祖上，与连家的祖上是有积怨的。秦家的祖先本是皇城里面的大官，被连家的祖先陷害，被贬官到了南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