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晚放你走,到时候帮我带封书信给你家那个什么五郎大人。”
说罢不理一脸震惊的玉树锦,大步出了地牢。
来到地面之上,老苟长出了一口气。
不成,自己终究不是杀伐果决之辈,居然对俘虏心存慈悲。
叹了口气,吩咐看守的弟子送些御寒的衣被进去,随即直接离开了钦天监,回崔宅去了。
连着几日没回来,平康坊倒是毫无变化,一如往日般热闹。
此时已是傍晚,正是这几条坊街最热闹的时候,不少宅户门前停着高头大马,大街上随处可见张灯结彩的景象。
有青衣素帽的小厮立在门口,一边闲聊一边等候主人。几个赶马车的车夫端着茶碗,聚在一起聊着什么,不时发出一阵哄笑。没拉到客人的婆子不停张望,只盼着相熟的主顾前来。几个食肆的伙计排成了一行,各自端着食盒酒水,跟在挑灯笼的领头人身后,送到各个宅院当中。
街上各色人等熙熙攘攘,有穿绯着紫的高门贵户,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家仆随从挺胸叠肚;有穿金戴银的富商,成群一脸和气,显是要谈生意;有一身青衫的文人才子,手里拿着书卷高吟低诵,只等伯乐慧眼识才;有獐头鼠目的泼皮无赖,盯着几个醉酒的行人眼神闪烁,却不知早已被身后的不良人盯上了。
车马往来,行人熙攘,个个衣着不同,想着不同心事。
老苟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心中郁闷之气稍稍缓解。
大唐盛世之像,已经隐隐有了端倪。
身后来了几个骑马的富家子弟,老苟微微躲闪,让对方先过去了。一个喝醉了的锦衣公子见他礼让,哈哈一笑,随手投过来一颗金珠。
老苟微微皱眉,屈指一弹,那粒金珠打着旋飞到一旁,正落在一个招揽顾客的婆子手中。
那婆子正愁没生意,心里暗自骂着几个往日里的熟客喜新厌旧,忽觉手上一沉,低头看去,顿时眉开眼笑。左右一看,身旁附近就只一个胡服的汉子,当即把金珠塞进胸口,上前招呼着进去坐坐,吓得老苟连忙躲闪。
那锦衣公子长得极为俊美,见这人弹飞了自己的赏赐,本来有些气恼,但此刻见了老苟窘态,顿时笑的前仰后合,两旁的仆人连忙上前几步,生怕主子掉下马来。
那公子纵身下了马,身手颇为矫健,抬脚就进了那婆子的宅院,进门之前冲着随从说了一句,随后进了院门。
那婆子见来了贵客,忙不迭地招呼着,吩咐了丫鬟下人照应。
老苟摇了摇头,就要转身绕开,却被那公子的一个仆从拦住了去路。
这人虽做仆从打扮,但身形高大,步态稳重,显然是个练家子。此时躬身行礼说道:
“这位先生请了,我家主人吩咐,请先生进去喝杯水酒。”
老苟微微皱眉,不愿多生事端,只推脱还有事情要办,婉言谢绝。
那仆人却不让开,反而笑着说道:
“我家主人脸面金贵,这京城中什么事情都能帮上忙,还请先生赏光,莫要让我家主人扫了兴。”
说罢又行了一礼。
老苟暗暗称奇,这人不卑不亢,双眼神光隐隐,显然是有极高的功夫在身,此时竟然一副仆役姿态,倒是勾起了自己的好奇。
定眼看去,却是在这人手腕之上看见个纹身图案的一角,心里顿时一动。
居然是那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