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中却浮上一层雾气。
她也不知晓,为什么事情突然变得这样。
她想自保,想在这波诡云谲的陈宫中光鲜亮丽的活下去。她不想再颠簸、一次次沦为他人的玩物。
她也知道,朝羡对自己的一片赤子之心。
“寡人也可以让朝羡杀了你。”
萧妧一愣。
“朝羡不会杀我,”片刻后,她居然扯了扯嘴唇,笑了,“王上更不会杀我。”
他正坐在一片草蒲之上,一双眼紧紧地盯着她,眸光晦涩。
“你以为寡人很喜欢你”
“也许没那么喜欢。”
“所以,你才对寡人用了香料”
萧妧如实回答:“习惯了。”
“对卞王、齐王他们,”傅青颐顿了顿,“也这样”
她点了点头,目光中没有任何掩饰。
他的心底忽然泛上一层苦涩。
他原以为自己能与他们不一样。
萧妧本以为他会动怒,可此时,坐在那儿的男人却是万分平静。他垂下双眸,整个人也笼在一片阴影之中。夜色将他包裹,让他的身形看上去万分单薄。
萧妧不动声色地将目光岔开。
“你走罢。”
他放低了声音,“太后的人便要来了,不要让她知道你来过。”
太后对她一向有意见。
见他突然下了逐客令,萧妧有些诧异。
她以为陈王有什么狠话要对自己说。
“等等。”
方迈出一步,身后又传来轻轻一声。
她顿足,回头。
傅青颐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
“这个,日后若是燕国来犯,记得交给他。”
他直接将东西丢给萧妧,整个人往墙上靠了靠,一阖眼。
面色清冷,不容他人靠近。
满头乌发散开,落满了他的周遭。傅青颐仰着头,眼下是一片不易察觉的淤黑的印。
他看上去有几日都未睡好。
她攥着锦囊,听他道:“若是与燕国交战,你先不急着把锦囊给他,先让他想想办法。我也想知道,他跟着我在我身边学了这么多年,有没有什么长进。”
“若是我没能出去”
他又缓缓阖眼。
“你便跟着朝羡罢。”
牢门被人重重合上。
走到甬道上,她的耳边还是对方的声音。
他两眼紧闭着,并不看她,却在她离别之际,郑重其事道:
“萧妧,好好活着。”
不论如何,都要好好活着。
不论她以后跟了谁
“就像这样,为你自己活。”
她忽然觉得自己好自私。
走出天牢大门,她终于看到了日光。烈烈灼日有些刺目,将她照得睁不开眼。
她一直都活在潮湿、阴暗之中。
马车停在大门前,她左右看看,始终等不到朝羡前来接她。
偷偷溜到马车边
拐角处蓦地闪来一个身影。
定睛一看,正是长秋。
“夫夫人,不好了”
“朝羡大人他、他遇刺了”
陈宫。
寝殿内,香云缭绕。
草药与香薰的味道交织着,缓缓漫入素白的纱帐中。男子安静地平躺在床榻上,昏迷已久。
床前跪了一排瑟瑟发抖的太医。
“废物”太后怒斥,直接踢了一名太医一脚。那人诚惶诚恐,摔在殿下后又忙不迭爬起来,“砰砰砰”地对着床边磕头。
“滚出去”
只一声,殿下众太医急忙爬了出寝殿。
太后抚着胸口,大喘息。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不过是受了皮外伤,这人怎么到现在都没醒哀家真是白养了这群狗东西”
朝羡昏迷已有整整三日。
妇人在床边发着火,床上男子却是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他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与外界彻底隔绝。
其余宫人也站在殿内,低着头,不敢吭一声。
“太后娘娘,凤彧先生来了”
如抓住了根救命稻草,所有人闻声望去。木屐墨发宽袍,凤彧一袭素衣,迈过宫阶。
“太后娘娘。”
他一揖,妇人赶忙从座上站起来。
“先生,快帮哀家看看,他这是怎么了”
她心急如焚,凤彧也不端架子,径直走到床前,一掀帷帘。
少年平躺床上,唇色有些发白。
凤彧一伸手,探了探朝羡脉象,而后又于其印堂、太阳、凤府、肩井四处点了点。片刻,他收回手。
盯着朝羡片刻。
“朝羡大人这是着了魇。”
“魇”
“娘娘可知冲喜”
她自然是知道的。
凤彧叫人取来纸笔,略一沉思,在白纸上写下一串生辰八字。
“朝羡大人着了魇,需要与其生辰八字相合的女子为其冲喜,方可解其魇。否则性命危矣。”
太后眼皮一跳,连忙让人将那张纸取了过来。
“这是”
有人认出来了,震惊地叫出声:
“这是萧姬的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