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p>
拍电影是烧钱的。</p>
太烧钱了。</p>
烧起来火光都没见, 就得赶紧续上，生怕火灭了。</p>
科技发达不假。</p>
可进步科技专业ai，也不是白给你用的。</p>
大胡子拍《时空跃迁》，包星球、包航线、包宇宙区，还大价钱买回来一堆专业演戏辅助道具，结果男主角宋嘉庚压根不用道具。</p>
上次投资方来人视察，看大胡子连模拟态都买了一堆, 可宋嘉庚抱着剧本在那里体会情绪入戏的时候，大胡子该跟着讲戏。</p>
全组一点儿没有赶着拍戏的高效状态。</p>
像话吗？像话吗？在这里一分一秒都是钱烧的, 当这工业星球白给你用的？</p>
估计那次回去, 投资方就开会谈论了这些。</p>
要不怎么来了个这么样的撤资威胁。</p>
宋嘉庚听导演这么说到帝国, 觉得有些不对劲：“《时空跃迁》是星河维度的主流电影，稳的是联邦的主旋律, 这里面和帝国有什么关系？”</p>
导演气到揪自己的胡子。</p>
“耗的钱太多了，投资方们奔着‘星河维度的主流电影’这个名头来的，想的就是赚钱。去拍摄基地拍了，省下来的钱，完全够去打点帝国那边。”</p>
他哼哧一声：“谁想吃亏？谁嫌钱多？”</p>
“市面上在辅助演戏设备的生意方面, 做的最好的几家集团全是帝国的。帝国皇家集团更是其中的老大哥。帝国那边还有什么虚拟主播、人工生成音乐、在线ai辅助等一堆生意，这么说吧, 比起联邦来说, 帝国那边才是娱乐圈的大头。”</p>
导演给宋嘉庚解释。</p>
在解释中，他情绪也平复下来了一些。</p>
“星河维度到底是联邦的全息网站，想赚更多的钱, 总不能跨过帝国那边。”</p>
说是冷静了，可还是觉得资本黑心，觉得资本在把观众当傻子，把剧组人员当廉价劳动力。</p>
“资本不在意拍戏好坏，他们把钱给你，不过是想让你拿钱生出来钱。包下星球拍实景、闭关封组拍戏、实战后期配合，这些在他们看来不重要的东西，自然就是在浪费钱。</p>
我何尝不知道，怪帝国，不如怪资本。可哪有谁无辜，不如一起骂。”</p>
他叹息一声：“只可惜按着这么来，《时空跃迁》怕是废了。”</p>
宋嘉庚进组其实还没多久，一共开了几次剧本研讨会，做正统军人练习，才拍了些很细小的镜头，大头的戏根本没上手。</p>
这会儿出了这个消息，他实在是有些震惊。</p>
但导演说的一点儿没错。资本的力量，能让电影生，能让电影死。</p>
大胡子导演在光脑上操作着模拟态。</p>
虚化的景象就呈现在他的手边，他动了动手指，那虚拟的人形也跟着动了起来。</p>
“为什么去强迫没有情感的东西，表演出人类的情感？”</p>
他一面动手指，一面轻轻道。</p>
“一百分，它可以做到七十分。可人类是能做到满分的，只是所有人都嫌弃不高效、浪费时间、精力、金钱罢了。”</p>
“哈勒姆理智坚韧，联邦缺的就是这么一个哈勒姆啊。”</p>
说到这里的时候，大胡子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p>
一把将面前的模拟态挥开，看了一眼身边真实的宋嘉庚。</p>
宋嘉庚此时，又何尝不是看清了大胡子的眼神。</p>
他说哈勒姆坚韧，可此时此刻，他的眼神，更是坚韧。里面闪着绝不低头认输的光。导演把控剧组和光影成型，总有一些导演，这辈子都最学不会妥协让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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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嘉庚和大胡子导演说完话，回到酒店套房的时候，有几分闷闷不乐。</p>
盖尔跟在他身后，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情，面色也不大好。</p>
小傅见了，就跑过来问：“怎么了？早上出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p>
宋嘉庚一屁股坐在水疗椅上，望着天花板的虚拟屏，实话实说：“这个工业星球很好，带着荒凉和偏远的粗粝，申请在这个星球外进行灾难重演，到时候拍出来的效果根本比不了。”</p>
“这是中央星那些四四方方的拍摄基地给不了的。”</p>
傅庚忻从盖尔那儿问完了全部事情。得知了剧组有极大可能回到憋屈的拍摄基地拍戏的时候，有听见宋嘉庚这么感慨，反而没像盖尔那么着急。</p>
而是在水疗椅旁坐下。</p>
就坐在地板毛毯上，坐在宋嘉庚身边。</p>
也不说这事儿，也不劝他理解资本运作。</p>
而是上来就夸：“你和那些演员都不一样。”</p>
宋嘉庚正感叹呢，一听，发出一声鼻音：“嗯？”</p>
小傅往水疗椅那边靠了靠。</p>
“演员，其实就是操纵虚假，强调那些假的东西。假的感情、生死、淡薄。”</p>
他说：“你却最喜欢真实。”</p>
“所以我……”宋嘉庚指了指自己。</p>
小傅眼神真挚。</p>
“所以你是最优秀的演员。现在追求真实的演员遇上了追求真实的导演，这是什么惊天缘分呀？宋嘉庚，你要撑住才行。这是你在最优秀路上，更进一步的时候。”</p>
宋嘉庚被夸得挠挠脑壳。</p>
他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你。我知道你，每天早上起床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拿了蜂蜜，涂在嘴唇上。不然没有办法解释你能甜成这副鬼样子。”</p>
小傅：“……一时之间分不清你是骂我还是夸我。”</p>
宋嘉庚不傻，他很能分别人的情绪，对于大胡子，他算不上很了解，可也绝对不是不了解。</p>
所以盖尔这时候担心的是——撤资后拍出来效果不好成了宋嘉庚的黑历史怎么办？</p>
而宋嘉庚却知道。</p>
“看他眼神和话，就能猜出来。他不会离开这星球，回中央星的拍摄基地的。”他对盖尔和傅庚忻说，“他会想尽办法，撑住这个剧组。”</p>
宋嘉庚哐的起身：“我会泣我心血，去演这部戏！”</p>
盖尔：“……你磕到腿了刚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