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一艘小游船, 在平静的小湖里, 硬生生地让羽青鸾踩出乘风破浪的感觉, 那行船的速度长出一条长长的浪花。</p>
裴三郎满脸感叹地看着羽青鸾，心说：“你是真的牛皮。”他暗自扼腕，没带鱼网, 要不然洒张拖网下去，说不定等上岸的时候能捞到好几条鱼。</p>
船行到湖中心才停下。</p>
羽青鸾伸手拨拨水, 又满眼惊叹地看向这座人工挖出来的湖。她原以为会是一座略大点的池子，却没想到湖面竟然有主院群建筑要大, 湖上甚至还修建有长廊，湖畔还有房子。</p>
她指向对岸的那座与长廊相连的临湖房子, 问：“那是水榭吗？”</p>
裴三郎说：“嗯，划过去看看。”</p>
羽青鸾点头，又踩着踏板行船，然后突然扭头看向裴三郎，问：“你为何不踩？”</p>
裴三郎心说：“看你踩得开心，让你多踩踩呗。”他笑呵呵地把腿踩在脚踏板上，伸手到湖里捞起湖水泼到羽青鸾的身上。</p>
羽青鸾愕然地看着裴三郎, 她是头一回遇到敢对她泼水的。她就在这失神间, 又有水泼来, 她侧头避开, 伸手捞起水泼回去。</p>
裴三郎拉起袖子挡住羽青鸾拨来的水，说她：“好好划船。”</p>
羽青鸾看他一眼，盯着裴曦的腿, 待见到他踩动脚踏板这才跟着踏板继续前行，不时用眼角余光瞥向裴曦。</p>
裴曦的双脚踩着脚踏板，双臂枕于脑后，悠然地靠在椅背上，伴随着小船悠悠，有种坐摇篮的感觉。</p>
荡波湖上的感觉是真的好，难怪古人留下那么多的词诗，难怪公园里有那么多的小情侣一起去踩船。</p>
他美滋滋地看向羽青鸾，心说：“我现在也是可以洒狗粮的人了。”</p>
羽青鸾发现裴曦在看她，不好意思理他，装作专心踩船，不多时就把船踩到靠近水榭的长廊下。</p>
她等船靠近长廊，手攀着长廊的步道，三两步就翻了上去。</p>
裴曦被猴似的狗萝莉惊得坐起来。大姐，旁边就是台阶，那里可以泊船的，你这整跟做贼似的。</p>
贵公子的形象还是要维持的。他踩着踏板，转动方向盘，把船停在旁边的台阶处。</p>
羽青鸾站在长廊上，回头便见裴曦把船开到距离她约有三四十步远的地方靠岸的。</p>
他拴好船，又再拿起她的外袍，这才下船，快步朝她走来。</p>
她等裴曦走近，才发觉自己一直盯着他看，默默地收回视线，又见裴曦盯着她的脸看了两眼，问：“看我作甚？”被他发现自己盯着她看了？</p>
裴曦看她的脸上红扑扑的，额头有一层薄汗，便把外袍搭在自己的胳膊，说：“看你热不热。”</p>
羽青袍把长衫的下摆放下，袖子也散开。她这样只穿长衫走在外面，是很失仪态的，便想把外袍穿上，可裴曦把外袍搭在手上没有要为她穿上的意思，她再环顾一圈四周，没见到有人，便放弃了这想法。她问：“湖边也没人吗？”</p>
裴曦说：“只有你我，他们都回避了。”他拉着羽青鸾的手走向水榭。</p>
水榭其实就是一间长方形的大屋子，也有点像上辈子的湖边咖啡厅或棋牌室。</p>
外面是一个大露台，里面还有一个里间，有茶室和书房，还有一个休息的小房间。</p>
大露台上摆有石桌、石凳，再就是沿着栏杆有几个户外花架和花坛，造得跟拍照景点似的，可惜没相机，不然他能给狗萝莉好好拍拍照。</p>
他把羽青鸾的外袍放在石桌上，说：“带你去玩个好玩的。”他说话间，把自己的靴子脱了，裤脚卷起来，袖子撩到胳膊上，说：“你也来。”</p>
羽青鸾瞠目结舌地看着他，这真是庄重、仪态全不要了。</p>
她再次飞快环顾四周，确定真的没有旁人，也学着裴曦的样子把鞋袜都脱了，卷起脚裤和衣袖，问：“作甚？”</p>
裴三郎拉着羽青鸾去往水榭一侧，指向栏杆外的小溪。</p>
小溪的水约有尺余深，下面有鹅卵石有水草，与湖相连。</p>
这小溪是宅子里的水系，养有鱼和乌龟等水生小动物。鱼类喜欢在水草多的地方，而小溪里特意种了水草，因此，小鱼特别多。</p>
羽青鸾还不太明白裴曦的意思，就见他又跑进了屋子里，不多时，端着一个像是用来洗脸的大铜盘出来，对她说：“走吧。”</p>
她满是莫名地跟着裴曦走下台阶，没再沿着步道前行，而是绕到了有鹅卵石的小溪旁。</p>
裴三郎悄悄地靠近溪边，去逮那只趴在石头上休息的巴掌大的小龟。</p>
小龟惊觉到有人过来，通扑一声跳下水，飞快地游远了。</p>
裴三郎只好放过它，扭头对羽青鸾说：“看到那些鱼了吗？我在这头堵，你在那头抓，明天我给你做香煎小杂鱼。”</p>
羽青鸾说：“明日我们在宫里。”她小心翼翼地踩着泥和石头走到小溪中，伸手就去抓鱼。</p>
裴三郎说：“你宫里有小厨房吧。”</p>
羽青鸾说：“有。”她望向裴三郎，心想：“莫不是你想在天鸾宫里下厨？”她略作思量，说：“可。”多抓两盘小鱼，分给她的父皇一盘。她准许，天子准许，旁人便是有意见，憋着。</p>
鱼很灵活，小鱼更灵活，小溪的石头又多，给鱼逃蹿提供了方便，两人努力半天，只抓到两条两三指大的小鱼放在铜盆里。</p>
羽青鸾很是犹豫地问：“可够两盘？”</p>
裴三郎：“……”大姐，下锅都不够！</p>
羽青鸾看看铜盆里的鱼，说：“让望公采买，把不足的补上。”就这么定了。</p>
裴三郎看出来了，青鸾长公主想吃鱼了。他说：“无需为这点小事劳烦望公，我让仆人到庄子里捞些鱼养在水缸里，你想什么时候吃都有。”</p>
他俩洗干净手上和脚上沾的泥，回到石桌旁把鞋袜穿上，衣冠收拾整齐，又是一副端庄得体的贵族模样。</p>
羽青鸾看看铜盆的鱼，没有宫侍和宫女替她端，她便自己端上，说：“沿步道回。”</p>
裴三郎接过铜盆，回到水榭里，找了个洗笔的瓷盆把鱼放进去，单手抱着装有两条小鱼的笔洗，拉着羽青鸾的手沿着湖边的步道回去。</p>
他们出了长公主府，一路急行，赶在宫门落锁前回到宫里。</p>
羽青鸾回到天鸾宫，令宫女养好那两条鱼，这才和裴曦各自去沐浴更衣，待收拾妥当后便去见天子和皇后。</p>
第二天，大上午，裴三郎的仆人就把鱼和他要的东西都送到了宫门口。</p>
望公检查过后，亲自把那用驴车拉来的好几大桶鱼送到天鸾宫。</p>
这鱼有大有小，大的有两三斤重，小的只有一两指大小，一起送来的还有很多新摘的蔬菜、一罐罐的调料，还有一套百锻钢厨房刀具厨具。</p>
望公知道天子有赏赐裴曦五百斤天神石，却没想到，他竟然拿来铸成这些物什，看到那些雪亮的菜刀、还有一些似陶非陶比陶更加精美的碗盘餐具。他良久无言，然后给裴曦送了去。</p>
羽青鸾吃完早饭就带着太子跟着天子上早朝去了。</p>
裴三郎正闲得无聊，又因为是皇宫太内不能随意蹦跶，收到望公转运过来的肉菜调料和菜刀漏勺，当即在厨房里忙活开了。</p>
女官昨日跟着青鸾长公主去镇国夫人府，已经见识过一次曦公下厨，长公主还亲自端过菜，今日再来一回，她也淡定地见惯不怪了。</p>
宫规礼法，很多时候在曦公这里并不适用。他的很多事情都不符合礼法规矩，天子都默许他干了，这种些许小事，睁只眼闭只眼就过了，况且，她一个女官，管不到长公主和曦公头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