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看见明台的,是刚好面朝他的歌姬,歌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闺房内会出现一个小和尚,而且还是在这种时候,所以,歌姬尖叫一声,就用被子蒙住了头。
明台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也觉得自己在这种时候打扰别人很不好,但是为了拿回自己的东西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兴致正浓的曹老二见歌姬突然的不配合感到怒火中烧,他恶狠狠地回头却只看见一个俊俏的小和尚,不由愣了愣,随后兴致勃勃地打量着明台,还不怀好意地道:“没见过你啊,你是明珠楼新来的小相公?啧啧啧,真俊啊,别急,一个个来,等我疼完你姐姐我再来好好疼你…”
明台见这个大胆的贼偷越说越猥琐,不由叹了口气,这真是头用下半身思考的牲口,取死有道怪不得人。
明台一抬手就把手中滚烫的茶水泼了出去,而后看了下如同猪叫的曹老二,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不错,这张丑脸把茶水全都接住了,一滴也没有浪费。
明台一伸手,从曹老二放在一方的衣服堆中就飞出一个小袋子,正是自己和明心的盘缠。打开袋子数了数,发现少了一颗珠子,无所谓,一颗珠子而已算不得什么。
收好盘缠,明台准备抓起曹老二好好谈谈心,看见躲在被子后面瑟瑟发抖的歌姬又觉得自己就这么走了不太好,都是些可怜人,于是又从小袋子中拿出一颗珠子丢在床角,抓起曹老二一个轻跃二人就凭空消失了。
歌姬之所以躲在被子下,一是羞涩,自己虽然是风尘女子,但是也没有在他人旁观下做种事的道理,更何况他还是个和尚;二是恐惧,因为她听见曹老二说完那番不要脸的话之后就惨叫不已,说到底自己也只个无依无靠的落魄人罢了。
她支着耳朵听了听,确定房间中没有了一丝声音,这才小心地露出一只眼睛。她仔细看了看,这才确定房间中确实没人,不仅刚才那个俊美的小和尚不见了,就连粗鲁的曹老二也一同不见了,只是身旁的水渍和一旁的男人的衣服说明了,这不是一场梦。
她撑起上半身,露出大好风光。她有些害怕,明珠楼谁都知道曹老二刚才用一颗夜明珠梳笼了自己,可是现如今人却凭空消失了,如果有人盘问起来,自己如何脱得了干系?想到这里,她暗自垂泪,自己虽然被叫做明珠,虽然管老鸨叫妈妈,可是说到底自己只是她的赚钱工具,一旦出了事,那个女人舍弃自己一定不会有半点犹豫的…
泪眼朦胧间,明珠看见了床角的那颗珠子,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下子就把珠子抓到自己的手中,生怕是自己的幻觉。
看着珠子在光线下散发出柔和的光泽,她像即将溺亡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走盘珠!”她大哭,而后大笑,哭笑间,妆都花了。
她终于可以赎回自己了,从今以后,自己的性命,身体都将属于自己而不是那个女人了,她可以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了,明珠楼中有明珠,这将于自己再无关系。
明珠很仔细地清理着自己的身子,她把花瓣揉碎了涂抹在肌肤上,想洗掉身上曹老二的味道,洗掉许许多多如同曹老二一样丑陋的人的味道。而后,她找出了自己一直没有穿过的一套衣裳,衣裳很漂亮,是自己在很久之前买的,那时的自己渴望有一天能有自由,渴望能在拥有自由的那一天穿上它。
可是明珠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这一天,于是它被放在了箱底,明珠选择慢慢遗忘掉它,就如同在看不见一样的时候认为希望不存在一般。
现在,她终于有机会穿上这一身属于自己的衣裳了。她面带笑容,却又忍不住掉下泪来。
后来,明珠楼的明珠走了,大家都这么说。
城北新开了家豆腐摊子,老板娘是个漂亮的姑娘,一个人操持着生意。
有很多人家前去提亲,她都笑着拒绝了,问她为什么,她笑着说,我信佛。
提亲的人家渐渐少了,不过她的生意依旧红火,她拜遍了不识城的大小寺庙后,又去了更远的地方只为烧香礼佛。
或许她在等一个人,那个送她珠子的人,那个救她脱离苦海的人,或许正是从那时起,她信了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