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团被抽离的血肉不断膨胀、缩小,变换着形态,但是始终无法从紫色的鱼钩中挣扎出来,它被鱼钩慢而坚定地向八阵图拉扯而去。
在包裹着蛊虫的那团血肉被拉扯得离开身体后,徐长林似乎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尽管手臂上仍然血肉模糊,但是他似乎又睡熟了,沉重的鼾声宣泄着这许久以来的疲倦。
那团血肉还是无可抗拒地被拉扯到了八阵图中,静静地漂浮在寒玉碗中,认命一般不再动弹。
明台看着泪流满面的徐长风,笑了笑,轻声道:“幸不辱命。”
没有感激的言语,没有撕心裂肺的哭喊,徐长风只是重重地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响头。男人对一个人最大的尊敬和感激从来不是放在嘴上的,他们把那个人记在心里,在一个必要的时刻用生命来偿还这一份恩情。
明台没有阻拦徐长风,因为恩情就是恩情,不是你说一句“不必挂怀”之类的话就能让人放下的,与其让他一辈子活在报答自己的恩情当中,不如让他此刻尽情地宣泄出内心的感激,或许能让他本就艰难的人生过得轻松些许。
或许正是在这一刻,四人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以至于在以后天各一方的时候,想起自己的朋友时,心中也是温暖的。
三个响头之后,明心还是将徐长风扶了起来,让他磕头是为了宽他的心,扶他起来则是朋友间的友谊。
被扶起来的徐长风还在抽泣,这让他有些害羞,在他的认知中哭泣是懦弱的表现,而自己需要的是坚强,眼泪除了让他人知道自己的脆弱之外,一无是处。可是他忍不住啊,无论在心中怎样劝说自己,只要一想到弟弟健康灿烂的笑容,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流淌出来。
此刻的他不再是人前那个稳重而善良的少年,此时的他只是一个平凡的兄长而已。
明心拥抱了下眼前这个不断哭泣的少年,随后用拳头重重地在他胸口锤了下,笑着说:“要笑啊,怎么能一直哭呢。把眼泪擦干净,等长林醒过来,咱们也开一个狂欢玩会。”
明台笑着点头,这时候他说什么都不合适,只有等他自己慢慢平复之后,彼此的关系才能回复到先前平常的样子。
看了眼在明心的安抚下逐渐恢复平静的徐长风,明台就把所有心神放在了躺在寒玉碗中的肉球上,说起来明台自己也没有见识过真正的蛊,没想到在这个小地方还能遇到身中蛊毒的人,让他所学除蛊只求有了用武之地,这不能不说是运气和缘分啊。
玉碗中肉球静静地躺着,如同醉酒一般,丝毫没有先前嚣张的气焰。
明台伸手,肉球就自动从玉碗中飞出,稳稳落在了他的手心处。肉球入手,只听明台轻咦一声,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
肉球入手的感觉竟然如同丝绸一般顺滑无比,这哪里是血肉,分明是蛊虫吐出的丝结成的茧一般的东西。
莫非这东西也如同蚕一般能够破茧成蝶?明台暗暗思索着,手下却没闲着,随手一划试图将蛊茧破开,谁知蛊茧坚韧无比,明台随手一划之下它竟然丝毫无损,要知道哪怕是天青居士等修炼得小有成就的修士也在明台举手投足之下系数重伤,而这一个死物竟然能够抗下这等攻击,实在是出乎意料。
不过这也仅仅只是让明台惊讶了一番罢了,手指轻轻摩挲着蛊茧,逐渐增加着力度。作为蛊虫的最后一道防线,蛊茧抵抗了一番后,还是被轻松地剖开,折磨徐长林许久的蛊虫终于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随着蛊茧的破裂,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抹血红,众人最先看到的是血红色的如同鱼鳞一般的鳞片,而后是血红色的鱼尾以及两条鱼鳍,鱼鳍很长,展开的话就如同蝙蝠的肉翼一般。这怪异的长相让众人惊讶不已,这蛊虫莫非是一条鱼不成?
众人疑惑着,但是随着蛊虫上半身露出以后,众人心中的疑惑消散了。
蛊虫的上半身也是血红色的,三对复眼长在一个蜈蚣头上,蜈蚣头上却有一张蛤蟆一样的嘴,在复眼下方还长着一排毒腺,毒腺下方又是一对极小的腮。
整个蛊虫就像是五毒和鱼的拼凑体一般,虽然怪异但是每个部分却是极为平常的,这让明台失望不已。
看来书上所说“南疆之蛊皆由毒虫厮杀吞噬而来”的确不假。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徐长风见这罪魁祸首已然落网,哪里还忍得住,红着眼珠子就向明台讨要蛊虫,誓要当场灭杀这厮。
不过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一向极好说话的明台竟然拒绝了他的请求,徐长风一时间愣住了。
明台笑道:“别急,这丑东西早晚要交给你兄弟俩处置的,不过在这之前,让我先看看是谁在害长林。”话音最后,语气变得极其冷冽,用这种血蛊损人利己的巫,人人得而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