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有些怒了,因为眼前的敌人简直就是一颗蒸不烂煮不熟锤不破炒不爆的铜豌豆,不过不要紧,他的术已经被自己多次击溃,看他符文黯淡的光泽,想必也很难再撑过几个回合的攻击了。
巫冷笑着,向蜈蚣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蜈蚣百足律动,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向着再次散作一团的字符发起了冲击。
字符挣扎着想要变换形态对抗蜈蚣,最终还是失败了,蜈蚣狠狠地一头撞在字符上,字符四散开来,化作点点金光,而后凝聚作一团,只是,字符已经失去了光泽,明台布下的术在蜈蚣的一次次攻击下即将被破解,而明心也在一次次的反噬中终于昏倒了过去。
事实上,如果不是明心的体质远超常人的话,他是熬不到这一刻的。他的战斗经验为零,尽管在师兄们的耳濡目染之下对战斗常识多少有些了解,但是想要对抗从死人堆中活下来的巫,还是太过艰难。
明心倒在血泊之中,双目无神,口鼻之中满是鲜血,但是他的拳头仍然紧紧攥着,对于自己输给那个丑八怪这件事,他显然是不服的。
明台叹了口气,怜惜地帮明台擦去脸上的血渍,对于这个弟弟一般的师弟,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喜欢明心现在的性格,但是又忧虑他的将来,自己和师父师兄们不可能永远都能照顾他的,他必须得拥有自己的力量才行。
必须得推他一把了,明台心道,一个计划的雏形在他的脑中缓缓成型。
他将明心抱到床上,这张小床,挤一挤还是能放下明心和徐长林的。
看着明心苍白的脸色,明台长吁一口气,打老子师弟?老子今天不把你大卸八块我就把名字倒着写!他阴沉着脸走向仍然被金色字符包裹着的蛊虫。
山洞中,巫打量着蜈蚣脚下的字符啧啧称奇。再蜈蚣的上一次攻击之下,字符彻底失去了光泽,颜色也由金色变成了灰色。巫很自信,他相信自己已经破掉了这个奇怪的法术,于是他向着字符走去,准备试着从这堆破损的字符中推导出这怪异法术的蛛丝马迹,反思每一场战斗,是一个优秀的巫的基本素养。
巫小心地用一根树枝拨弄着灰色的字符,而树枝反馈给自己的感受,就如同是在拨弄着一堆石头。
在确认过字符没有任何危险之后,巫还是用手抓起一把字符仔细地看着。
巫一把抓下去,怎料到字符看着坚硬却十分酥脆,许多字符被他一碰就随成了粉末,最终被他手中完好无损的就只有三个字符,分别是“了”“空”“终”。
他仔细打量着这三个字,却一无所获,如果是完整的篇章说不定他还能看出些什么,如今只剩下并不联通的三个字实在是很难有所发现。
不过他并不打算将这三个字符丢掉,而是找了个瓦罐将之装了进去,自己看不懂不代表其他巫也看不懂,也许就有需要这玩意的巫呢?他看着满地狼藉的洞穴,固执地认为,这失去了所有光泽的字符也是一种宝贝。
看着几乎整个坍塌下来的山洞,他有些头疼,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决定,不应该在自己的老巢和别人战斗的。
他一边叹气一边收拾着残局,这时,又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这个偷偷对自己施展术的人是什么境界的?
从术的精妙程度来看,这人一定是个高手,能够借助蛊虫的尸体定位到自己所在之地,这等手段在自己认识的巫中没有一个能做到。除此之外,他还能借助蛊虫和诞生它的瓦罐之间的因果关系隔空施术而自己先前竟然没有丝毫察觉以至于被他偷袭了一招,法力之深厚,操控之细腻,让人胆寒。
可是从后面的战斗来看,自己的攻击他应付起来生涩无比,动作笨拙不堪,许多在自己看来应该躲避掉的攻击都没能躲开,从这一点来看,这家伙似乎又是个不懂战斗的雏儿。
一方面是卓绝的法术,一方面是幼稚的打斗技巧,二者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这让巫百思不得其解。
他固执地认为施展术和操纵术的人一定是同一个人,因为所有的巫都是这样做的,巫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的,如同笑傲山林的猛虎,只有那些懦弱愚蠢如同羔羊的部落人才成群结队。
强者总是独来独往,弱者才成群结队。这是巫的信条。
巫从小生活在十万大山中,所以,他的思维也仅仅只适用于十万大山。他不知道情感这一东西是什么,冷漠而残忍才是他的本色,羔羊之间的情感猛虎是不需要理会的。
巫犹豫了,因为他最终的判断是,对方是一个隐世高手的弟子,如今第一次入世,正巧遇到了被自己下蛊的少年,而他又满心都是正义感,于是替那个少年清除了自己的蛊,并且隔空找自己算账。但是由于他没有经历过战斗,所以惨败给自己,现在遭受反噬一定受伤不轻。
巫脑补着,并且愈发肯定自己的判断。他发现自己不是很想去中原了,因为他觉得那些巫的话一定是诓骗自己的,他们一定是在中原吃了大亏才灰溜溜地跑回来的。中原肯定有大恐怖!什么道法不存,什么圣人不现!我图额不会上他们的当的!
就在巫,也就是图额疑神疑鬼之际,明台的意识注入了这三个残存的字符,“了”“空”“终”三个字符慢慢由灰色变为黯淡的金色,而后变为纯金色,最后变为深沉的乌金色。
明台松了口气,还好,还剩下三个字符,他就怕这二愣子一股脑把字符全给毁了,然后溜之大吉,往十万大山中一钻,这样一来,自己找到他的可能将会微乎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