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句话,杨震老头点了点头,而后瞥了眼一脸苦涩的杨千山,哼了一声:“他敢!你们要是叫我一声杨老哥的话他就得叫你们一声‘祖宗’,有本事不叫给我看看?小兔崽子。”
杨千山的姿态愈发恭敬了,不恭敬也不行,因为杨震嫌弃他长得太高了,让他身子低一点,所以现在他只能躬着身子陪着笑。
看着在杨震面前如同鹌鹑的杨千山,师兄弟二人相视一笑。
杨震一边训斥着杨千山,一边领着众人慢慢向茅草屋走去。而越靠近茅草屋,药味就越浓厚,最后即将进入茅草屋的时候,药味甚至已经凝聚成实质了。
有点麻烦啊!明台看着几乎凝聚成实质的药香露出了苦笑,这还是他第一次露出这种神色,而往常的他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明心看着苦笑的明台有些不放心,悄悄地问他:“行不行啊,都到这里了你别跟我说你突然觉得自己没有把握了,这样我会揍死你的!快回答我啊,这个老头子很恐怖啊,万一你治不好他恼羞成怒的话,咱兄弟俩可吃不了兜着走。”
“吃不了兜着走不至于,治不好也不至于。唉!亏了啊,亏大发了啊!”明台一副沮丧的样子,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那是咋的了?什么亏大发了?”
“治这个病我亏大发啦…”
当杨震推开茅草屋的那一瞬间,杨千山的内心是喜悦的,因为就在这短短五十步的距离内,他已经被自己的老祖宗说得不堪入目,甚至连他自己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这么差。
明心二人随着杨震进入茅草屋,而杨千山则充当着门房,守着茅草屋不让人进来,虽说知道这个地方的就那么几个人。
当三人走进茅草屋后,那股浓郁的药香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脂粉的香甜之气,而且看茅草屋内部粉粉嫩嫩的装饰,这分明就是女孩子的闺房的打扮。
茅草屋内有一张不大的床,床上挂着粉红色的帷幔,一股比别处更为浓郁的香味直钻众人鼻中。
引着二人来到床前的杨震满眼宠溺地看着帷幔之下那个娇小的身影,而后叹了口气,伤感的神色一闪而逝,随即恢复了往日的深沉与睿智,他对着抻长了脖子看向帷幔之下的师兄弟二人拱了拱手,诚恳地道:“二位小友,老夫所求之事就是请二位竭尽全力,无论如何也要救活这个小姑娘!如果有什么需要告诉老夫便是,老夫无论如何也会凑齐你们所需的材料的!报酬,任由二位开取,老夫只有一个要求,救活她!”
帷幔虽然轻薄,但是仍然阻挡住了二人的视线,只能隐约看到一条纤细的手臂,还有系在这条手臂手腕处的两颗小铃铛。
杨震满怀期望地看向二人,明心承受不住这满眼的期望,只好把目光投向明台,而明台则摩挲着下巴,似乎盘算着什么。
杨震等了许久,也没有听见期望中的声音,他苦笑一下,皱纹瞬间掩埋了他的五官。杨震本就是怀着万一的心思,其实并不抱太大期望,只是这期望再一次变成失望,这让他生出深深的无力之感。
在以前,在他每次失望之后,不是没有自诩名医见到病人之后却束手无策的家伙被他愤怒地折磨至死,只是,每一次失望之后的打击已经将他的精气神抽得一干二净,连同愤怒也一同抽点了,只留下深深的失望。
所以他才变成了现在这一副模样,想当年他性格之暴戾,铁血狮王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
而今他早已经失去了报复的心思,虽然他注定不可能报复这两个唯识宗的弟子。
看着似乎在沉思的明台,杨震苦笑一声:“小友不必为难,尽人事听天命而已,想来是囡囡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就算治不好,也不能…”
“谁跟你说我治不好了?”明台没好气地瞪了杨震一眼,而后揉了揉脑袋,刚才才整理好的报酬清单又有些乱了。
“果真?那…那小友是不是尽快施为?”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杨震的眼中露出了极大的期待,他只想努力地抓住这一线希望,也不管这根稻草是否能够救他的性命。
“别吵。”明台瞪了这个老头一眼,而后要来笔墨纸砚,在杨震满眼期望之下开始写着清单…
等写完整整九张纸后,明台终于在第十张纸上停了笔,盘算得失之后,明台愁容满面:“还是有些亏啊…”